段誉扭头去看萧峰,眨巴着大眼睛透露出“我想上去”的光芒。萧峰好笑道:“你不是怕上面窄,摔下来吗?”段誉想了一想,沮丧的低下头去。
身边龚光杰念完了神农帮那封颇为无礼嚣张的信,群情激奋,辛双清第一个冷哼出声,道:“神农帮是什么东西,夸下好大的海口!”正说着,龚光杰突然仰天摔倒。**光豪站在他身旁,忙叫:“师弟!”伸手欲扶。左子穆抢上两步,翻掌按在他的胸口,轻力微吐,将他震出三步,喝道:“只怕有毒,别碰他身子!”只见龚光杰脸上肌肉不住抽搐,拿信的一只手掌霎时之间便成深黑,双足挺了几下,便已死去。
前后只过一顿饭功夫,“无量剑”东宗连死了两名好手,众人无不骇然。
段誉正吃着瓜子,忽见一人在面前死去,吓得“吸溜”一声,连壳吞了下去,顿时呛咳起来。萧峰急忙上前帮他顺气,这一动之间,萧峰看到龚光杰手中的信封和信笺上隐隐有磷光闪动,心中一凛,拉着段誉退后几步。梁上的少女“咯咯”笑道:“这般一眼就能瞧出来的粗浅下毒功也能骗到你们,可见无量剑派光是名声吹得大罢了,实则不过一帮无知之徒。”
萧峰心中暗道:三弟这个妹子果然精于用毒,他方巧站在侧边才看到信封信笺上的毒粉,而她在梁上,隔得恁远竟也知道,足见见识不凡。左子穆等人经过提醒也找到了□□所在,各个惊讶于梁上那少女的本事。左子穆抬头向那少女道:“姑娘尊姓大名?”少女道:“我的尊姓大名,可不能跟你说,这叫做天机不可泄漏。”在这当口还听到两句话,左子穆怒火直冒,强自忍耐,才不发作,说道:“那么令尊是谁?尊师是那一位?”少女笑道:“哈哈,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跟你说我令尊是谁,你便知道我的尊姓了。你既知我尊姓,便查得到我的大名了,我的尊师便是我妈。我妈的名字更加不能跟你说。”这番话声音既娇且糯,内容却气人的紧,萧峰不由轻轻一撇嘴:果然又是个顽皮角色,这段家的儿子女儿倒是一般的口舌便给,牙尖嘴利,对于胡搅蛮缠、强词夺理都很有心得。
左子穆还在不断催促钟灵下来,为此不惜连哄带骗:“姑娘请下来,一起商议对策。神农帮说谁也不许下山,连你也要杀了。”
那少女笑道:“他们不会杀我的,神农帮只杀无量剑的人。我在路上听到了消息,因此赶来瞧瞧杀人的热闹。长胡子老头,你们剑法不错,可是不会使毒,斗不过神农帮的。”
这几句正说中了“无量剑”的弱点,若凭真实的功夫厮拼,无量剑东西宗,再加上八位聘请前来作公证的各派好手,无论如何不会敌不过神农帮,但说到用毒,各人却一窍不通。
左穆听她口吻中全是幸灾乐祸之意,似乎“无量剑”越死得人多,她越加看得开心,当下冷哼一声,问道:“姑娘在路上听到什么消息?”他一向颐指气使惯了,随便一句话,似乎都叫人非好好回答不可。
钟灵当然不会买他的帐,自顾自慢条斯理吃完了手中的瓜子,把皮子“噗”的一声吹飞得满天都是,纷纷扬扬落在底下众人的头顶上,许多人纷纷皱眉避开。只有左子穆为了从钟灵口中探听消息,还在强自忍耐。
钟灵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左子穆言语中多加客气隐忍,她便高兴,于是详详细细的把听到的神农帮众人的对话复述出来。说完的同时也把瓜子吃完了,随即纵身跃下横梁,背着手走到段誉面前,笑嘻嘻的约他道:“你不是要走吗?咱们就一起出去,也瞧瞧那神农帮是个怎生模样?”
段誉笑呵呵的回道:“早就想走了,姑娘要一起,再好不过了。”说着,突然想起萧峰,急忙征求意见道:“呃,大哥,走么?我是说,我听你的,那个……”萧峰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想走,那就走吧。这位姑娘既善用毒,咱们出去也不怕什么。”他本人内功深厚,便是剧毒也不怕,但唯恐段誉抵御不了,是以,趁着钟灵对段誉颇有好感,便捧她几句,也好让她顾着段誉些儿。
钟灵听见这个武功极厉害的大汉称赞她使毒本事高明,十分欢喜,当即拍拍胸脯,大包大揽道:“包在我身上!”
左子穆一听这三个极有帮助的人要走,顿时拔剑拦在三人跟前,沉声喝道:“站住了!”
萧峰足下一顿,一手一个拉住段誉钟灵往身后一塞,瞪起一双虎目直视左子穆,一身气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不怒自威。“左掌门要动武不成?”
左子穆被萧峰气势压的胸口气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萧峰见他没说话,便拉起段誉钟灵从他身边走了出去。厅中众人被萧峰威势震慑,竟无一人敢出头。三人顺顺当当走出练武厅大门,未得一人阻拦。
一时出了剑湖宫,萧峰问钟灵道:“姑娘欲往何处去?”他私心里盼着跟钟灵就此分别最好,免得段誉和她在一起久了,学了些使毒的法门,可就有失堂堂君子行径了。女子先天体弱,为了在江湖上扬威立万学些阴毒招式有情可原,但男子若入了毒道可就要被人耻笑了。萧峰因见段誉天真懵懂,自觉身为大哥要肩负一份引导他走征途的责任,因此对他交友倾向十分注意。
段誉对他大哥的小心翼翼全然不知,他只觉得钟灵娇美活泼,帮他出了挨打的气,又请他吃瓜子,很够意思,觉得自己也应该够朋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