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心知必定因为奏折之事,当即便跪下道:“和珅叩见皇上。”
青年用这种方式打破沉默,弘历也不好再作闷葫芦,见青年着实跪在了地上,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平身。”
待和珅站起身,弘历递给他一份文折:“这就是你的谏言?”
和珅就着弘历的手瞄了一眼,颔首道:“是。”
“永瑆不好么,才华横溢,文采出众,怎的偏生要选永璂?”
和珅从容道:“这个问题,皇上的心里不也有答案了么?成亲王的确有文辞之功,却无治国之才,皇上心里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被人撞破了心思的帝王,面上的神色有些许缓和。他盯着和珅折子上“十二阿哥”四个字,那字迹就像是弘历自己写的。
弘历长叹一声,扶额道:“拟旨,着十二阿哥永璂、阿桂即刻动身前往甘肃,不得延误事宜。”
永璂收到旨意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自己在皇阿玛跟前,终于不再是那个被视若无睹的透明人。
当他做出身赴皇陵的决定时,的的确确是存了逃避的心思的。他想要逃开宫廷之中的冷锋暗箭,想要逃开那假惺惺的兄友弟恭,也想陪伴皇祖母更久一些。可当他每日每夜躺在此处狭窄冷硬的床上,被冷寂吞没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可以求得片刻的宁静,却不能就此躲一辈子。深宫之中,还有对他翘首以盼的母后。虽然坊间日日夜夜流传着乌喇娜拉氏将近癫狂的消息,可永璂知道,无论生母忘却了什么,却一定会记得他。
永璂看向一旁替他收拾着细软的十格格,心中猛地一颤:是真的要离开了啊。
十格格将装有衣物的包裹递给他,冲永璂笑道:“十二哥,一路保重。”
阿桂和一应官兵都在外候着,永璂冲十格格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踏上了前往甘肃的路途。
阿桂本就是行军之人,原还想着给永璂雇辆马车,不想一路上,他以为身子金贵的十二阿哥,却没有喊过苦累。这份毅力和耐力,倒真的让阿桂有些刮目相看。
阿桂用马鞭朝前指了指,朗声道:“十二阿哥,这前头就是榆林府,不日就可到达甘肃境内了。”为了能够尽快赶到甘肃,一行人快马加鞭也已经走了将近八日有余,饶是阿桂这样久经沙场的悍将,都有些乏了。
下属的官差给永璂递去水囊,阿桂眼尖,看出那是兵士们用过的物件,怕永璂嫌它腌臜,忙喝道:“糊涂东西,十二阿哥怎么能与你等共饮一壶,还不快去寻个**净的水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