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嘉看沈曦打了十来分钟,也在旁边投币跟着一起玩儿——同个设定只有两台机器。他不太行,感觉沈曦一关一关顺利通过, 自己却连着两次死在第一关,又连着两次死在第二关,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忽然走上前问沈曦:“请问,你是警察吗?”
沈曦:“???”什么意思?
女孩子道:“如果你是警察,真没啥必要一直在这儿练枪。如果你不是警察,嗯,也没啥必要一直在这儿练枪。”
“……”沈曦这才发现身后有几个人默默等着机器,看来就爱玩儿这个,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此时终于开口出声,尝试恳求他少打会儿。
他说:“给你们吧。”
瞅瞅皮冻,发现对方老是不中,于是硬是凑到身后,说:“沈哥帮忙?”
夏九嘉老死,不甘心,正在跟机器闹别扭,非打过不可。
沈曦站在对方身后,左手手掌拖住夏九嘉的手掌,右手食指勾住夏九嘉的食指,又在耳边轻轻地道:“一起打吧,我还没打够。另外你也可以救出公主……老公帮忙有什么的。”
夏九嘉只觉两只手腕一动,便被沈曦带着s,he击。
沈曦16岁后身高也没停滞,已经蹿到187,而夏九嘉还178,再加上夏九嘉穿着夹趾凉拖,沈曦穿着篮球鞋,底厚,正好能把喜欢的人拥在怀里,越过对方头顶看游戏机屏幕,两人身体严丝合缝,五颜六色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沈曦手中动作敏捷,带夏九嘉上蹿下跳。有时夏九嘉觉得应该杀a,手想往那边移,沈曦却选择杀b,硬扯到另一边。沈曦体温高,夏九嘉感到双手在被熨烤一般,热得发烫,电流一直蹿到心里,酥酥麻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一个大帅哥抱着一个小帅哥打他们从没见过的复杂关卡。
两个人又待了一阵,夏九嘉嫌场内太闹,去前台退币,打算回家。
门口有一台夹娃娃机,收人民币。
一个男生给他女友夹出一只难看的猪,女友一脸幸福表情,抱在怀里欢天喜地。
“冻儿,”沈曦说,“想要哪个?”
“啊?”
“老公给夹。”
“……”夏九嘉不感兴趣,可见沈曦跃跃欲试,于是伸手随便一指。
“好,一定满足冻宝。”沈曦信心满满,伸手投币。
结果连续十次屁也没夹上来。
“冻儿,”沈曦沉吟,“我们一起把娃娃机倾斜过来,让玩具都堆在这边,可能就能夹上来。”
夏九嘉推沈曦出门:“我的沈哥,你可别作了。”
“哦……”
回家收拾课本、教辅。夏九嘉将课本仔细封好、放进书房书架最下面的柜子,把教辅放在地上,打算哪天当作生活废品卖掉。虽然罗婷婷说下届学弟学妹有人高价购买,但夏九嘉觉得这些“空白”的书并不具备价值——他和沈曦一样,简单的题跳过,复杂的题心算,s级的才笔算。
也许因为出门玩过,夏九嘉还睡得挺香,并没梦到高考,倒是梦见沈曦。
第二天到爷爷n_ain_ai那吃午饭,大约一点才回自己家睡午觉。他起来后读了读英文版的艾森豪威尔的《一个士兵的一生》,学会不少新词,又翻了翻近几十年社会学科中的比较经典的著作,把鲍得里亚的《消费社会》看了两章。
下午三点,沈曦来接夏九嘉玩儿。
夏九嘉出小区院子,没有见到沈曦,倒被一辆奥迪滴滴了好半天。
他回头,刚想骂就看清楚了主驾驶上沈曦的脸。
“……”夏九嘉钻进车子,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你真开车?”
沈曦启车:“干吗不开啊?都有驾照了。”沈曦中考那年爸爸正在美国某校访问交流,于是他中考一完也立即到美国待了两三个月。加州规定过15岁半就有资格学车考照,沈曦他爸觉得儿子闲到长毛,就让他也考个。沈曦18岁以后换了中国驾照,步骤十分简单。
“好吧。”
沈曦开车居然很稳。他左手手肘搭着窗户,右手轻握方向盘,到转弯时手掌按着顺势一抹,过去了再撒开。他胳膊长,动作好看。
一路走到“阳光大街”。
沈曦寻到一个空位,将车塞进,拉开水晶皮冻身前的小抽屉,长长的手指在里面翻了几下,抽出根笔,又一倾身,拿过前面挡风玻璃下面摆的“暂时停靠,感谢理解,138430……”的小牌子。
纸张很软,不好写字,沈曦琢磨几秒,打开车门下车,走到夏九嘉那侧的窗户外面,把小牌子按在面前玻璃上,在他爸爸电话上方的空白处加上他的联系方式。
夏九嘉看着沈曦的睫毛,在心里默念沈曦的电话“1858435……”
没有想到,沈曦明明没有写完,却突然间抬起眸子,看向车内!
下方就是手按住的方形纸壳,独独露出一双眼睛。两人视线隔着玻璃蓦地相交,夏九嘉竟刚恋爱般心脏猛跳。
沈曦嘴角一撩,重新垂下目光,写完敲敲车窗,叫夏九嘉把小牌子放回原位,转身走进一家小店。
夏九嘉也跟着进去,发现竟是一间画室。画室改自普通民居,里面零零落落散着画架——主人以它作为画布,呈现出了多幅画作,有鸟,有鱼。窗外灰蒙蒙的,错落着的电线横亘于半空中,天被切成一块一块。电线下面有车有人,行色匆匆一闪即逝。窗户两边一边暗色一边彩色,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却彼此联通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