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危,小弟应当立即死去,以保全兄长的命,兄长你要好好服侍老母。”言毕,便想自缢。
文韶将他抱住,大哭一通。
到了晚上,禁子来点监,一看到文韵,便目不转睛地看愣了。文韵只好低了头。忽然禁子问道:“那姓万的是你什麽人?”
文韵道:“原本是我丈人,今日已退亲了。”
这一句话气得那禁子暴躁如雷,喊道:“天地间有这样事?”他从袖中递出个包儿,道:“你看,你看。”
文韵接过来打开,却是一包银子,约有二十余两。文韵道:“这是银子。”
禁子道:”这不是银子,是绝命丹。你丈人给我此银,买我今夜送你上路,明日事成,再给我三十两。我不知他与你有什麽深仇,下此毒计,原来是你的丈人。唉,可恨!可恨!”
文韵道:“他一定要害死我,我不死,兄长无法脱罪,就请禁哥下手便是。”言讫,泪如雨下。
禁子道:“岂会是这个道理?你把我认错了。我要是肯害你,就不对你说了。你性命都在我手上。看来这窝藏罪犯之事也是假的了。”
文韵便说了强盗先前的话。禁子便使出手段,把强盗上了刑具,道:“你从实讲来,我便饶你。”
强盗道:“不必用刑,我说。是万噩没有缘由退亲,派温提控叫我来陷害他们。我以前不认得他们兄弟。”
禁子放下了强盗,与文韵两兄弟商议道:“他此计不成,必会又生他计。我有一个法子,我帮你写一张请示,呈上去,说你病重,叫令堂亲自来保你出去。我自会帮衬,保你出去。你到了家中,对令堂说清楚这件事,便要逃窜到他乡。我自当会照看你的兄长。待事情稍微平静了些,我想个法子再救他也不迟。那老贼见你逃走了,自然也就罢了。”
文韵两兄弟又拜谢了。
次日,万家派人来讨回信,禁子道:“人多眼杂,待我准备一日,乘机才好对他下手。你将此回复给你家主人。”他回了万家,便到文家去见文韵的母亲,说了之前的事。
文韵的母亲飞奔到县衙门前,正好知县在坐堂。文母递上病呈。
知县叫来禁子,问道:“可是真病?”
禁子道:“文韵病体十分沈重。”
知县便叫禁子将文韵带出来。禁子到了监狱中,与他们两兄弟说了这件事。他们兄弟两个难舍难分,嚎天打地,不肯分别。整个监狱之中,没有人不悲叹的。
禁子急催,扯扯拉拉,文韵还是不忍出去。正是:风雨萧萧破(脊鸟)(令鸟),不堪凄咽泪交零。人生聚散浑难定,愁见飘飘水上萍。
文韶道:“你走吧!不要误了大事。”
禁子道:“只要不死,相逢有日,你不必悲伤。令堂在外面站著等你,乘著县官此时在堂上把事情了了,迟了,一旦退堂,又会生出变数了。”
文韵没办法,只得拜别了兄长,同禁子出了监狱。禁子又在他脸上涂些黄栀水,装得蓬头垢面,都不像人形了。禁子将他带到案前。知县看是十三四岁孩子,便知道他不是真的罪人,只是强盗一口咬住不放,知县也不好释放了文韵。
知县见文韵病得如此狼狈,便道:“命陈氏将他带回去。”
禁子叫陈氏道:“带你儿子回去。”
陈氏走上堂来,不认得文韵,道:“在哪里?”
禁子道:“这不是?”
陈氏赶忙走到文韵面前,一把抱住,大叫一声:“娇儿!”便昏死於地。
果然文韵不像旧时的容颜了:鹘面鸡形少色,蓬头垢脸无光。鹑衣百结褪青黄,行步崴蕤模样。病恹恹只欠一死,昏昏不辨两厢。可怜fēng_liú饱文章,倒与囚徒相傍。
陈氏大叫一声,昏死於地,过一会儿又苏醒过来。满堂吏役没有不落泪的,知县也用扇掩面,道:“他在病中,你好好扶他回去吧!”
禁子又将文韵扶出了县衙门外,低声吩咐道:“你要急早行事,迟则有变,到时我就救不了你了。”
文韵点头会意。到家中见了嫂嫂,大家哭了一场,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氏道:“老贼太狠了!你只得避一避了。”当下便收拾衣妆,当了些银两。文韵住了两日,担心会生出他变,正要打点起身,恰好禁子不放心,来催他避难,便道:“我帮你背了行李,送你一程,我指条路,你便照著好。”
母子大哭了一场,文韵想要留下却不能,无可奈何,文母将他送至门前,怕人听见,不敢高声,含泪而别。
此夜月明如花,禁子和他走了半夜,已经到了延陵地方。禁子道:“我有公事,不能送你了,前面是西山,搭船便到西湖。绕城走,就能到关上,你可以搭船到镇江,从镇江乘舟至南京。那个地方是英贤聚集之处,你可以安身。你要找个机会,便好在那里生活,再莫作回家的念头了。等那老贼死了,才能回来。你千万要保重!你家中之事,我自当照管。”两人洒泪而别。
正是:已嗟骨肉如萍梗,又向天涯作别离。
禁子走了。文韵背好了行李,往西山走去。他从来未曾出过门,何况还是十三四岁如花似玉一般的一个小官,怎生受得了此苦?
但见:山险向人欹,深松暗路歧。惊眼惟烟雾,何处辩东西。
道路陌生,人也疲倦,文韵早已走不动了,只得放下行李,席地而坐。恰好有只小船经过,见文韵有被套,舟子便道:“大爷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