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活着,他吴邪会携上这几年自由的岁月,去青铜门里与他相见。

吴邪怔怔地看着,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按上那棵青铜树,却突然听到一声清冷的嗓音,清清楚楚、就在他身后,唤的是:吴邪。

以为这个世界会停滞在此刻,但其实真正停止运转的只有吴邪的时间。他浑身僵硬,侧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张起灵越过他的身旁,目不斜视地走到青铜树前跪下,吴邪的脑海满是混乱,只听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吴邪。」

张起灵的头发长到了背脊,身上满是沾了血污的绷带,但在一片脏污中那双眼仍然透澈明亮,一片冰冷的空寂,如长白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张起灵完全没看他一眼,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吴邪疑惑地伸掌轻拍张起灵的肩,竟穿透了过去。

吴邪刹时想起,这不过是场梦境。

他不过是在梦里见到了张起灵,既虚幻又真实地、张起灵跪在吴邪的身前,彷佛正对着青铜树祈祷,吴邪感觉到心口的酸涩与疼惜鼓动着,几乎错觉自己明白了张起灵的愿望。

虽然这明明是梦境,但吴邪还是无法不这么想着,现在在青铜门里的张起灵是不是也一样,是不是也怀着同样的想法、一直在等待着吴邪,等着有人来接替他的使命、等着有人将这空白的岁月完整地交给他,让他成为一个有过去的人、等着得到自由与活下去的理由。

小哥,你再等等我。吴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再等等我,不管遇到多少困难,我也一定会去接你,不会放弃,也不会忘记。

还在思索间,吴邪感觉到脚下的土地猛然地震动了一下,跪在他身前的张起灵利落地回身,「唰」地抽出腰间的黑金古刀,暗哑的刀芒眩亮吴邪的双眸。他顺着张起灵冷冽的视线回头,才发现身后竟是一只无比巨大的火山蚰蜒,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而张起灵眯起一双眼,脚下一蹬,越过吴邪迎了上去。

张起灵的体积与那只火山蚰蜒比起来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掌中牵引的黑金古刀却扎扎实实地挡下了火山蚰蜒往青铜树扑过去的动作,只见他刀锋一划,火山蚰蜒艳绿色的鲜血就喷了出来,因为受伤而吃痛,火山蚰蜒的动作变得更加狂暴,不停地以头部试图撞击张起灵,而张起灵手中的黑刀几次翻转,刀刀都捅进了火山蚰蜒的身体里,自身却也承受了好几次撞击,猛地坠落地面,喷出一口鲜血。

吴邪的尖叫已含在舌尖,手也下意识地伸出,但见火山蚰蜒猛然一个冲击对准了倒落地面的张起灵,长满利齿的大口张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起灵勉力挣扎了一下,似乎想移开却没能来得及,瞬间便被火山蚰蜒吞下。

吴邪一瞬间竟是脑海空白。

「小、哥……」

那一刻他已经完全忘了这其实是场梦境,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切的知觉都随着张起灵而一同被吞噬。他颤颤地往前迈出两步,体腔中的鲜血彷佛顺着这个动作一同疯涌上脑海,让他近乎失去理智地往火山蚰蜒冲去,不顾自己赤手空拳、也忘记自己根本无从攻击,更徨论注意到火山蚰蜒以一种奇怪的静止停在原地,似乎正在抽搐。

时间的确推逝着,但却以着极慢且极静的步伐移动,吴邪冲到了火山蚰蜒面前,正想攻击,而猛然间一阵奇怪的声响突入这错乱的时空之中,一段小小的刀尖从火山蚰蜒的腹中出,停在吴邪的拳头前。

吴邪愣了一下,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秒、大量的鲜血在他的眼前喷开,火山蚰蜒惊人地扭动着,接着硬生生被撕裂成两半,轰然向两边倒落,吴邪瞪大了眼,看见一片流离青光的青铜树下,张起灵凌乱的黑发散在身上,浑身是伤,浴满碧绿的鲜血,站在火山蚰蜒本来的位置上,握着黑金古刀举在眼前,只露出一双眼,眼中的冷冽变成了几乎疯狂的血光。

所有的时间都高速流动了起来,吴邪却错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被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神震慑去所有心魄。青铜神树发出了隐隐然s_ao动的声音,而张起灵缓缓地垂下了握着黑金古刀的那只手,看着吴邪的方向。

吴邪明知他听不到,却仍然忍不住虚弱地又唤了一声,「小哥……」

话语落地的那刻,纯黑色眼眸亮了亮,然后眸底渐渐地、渐渐地变得沉静,流入了一些吴邪判断不出来的颜色,象是诧异象是喜悦,更隐约地象是温柔,血色退去,只剩下如月夜一般纯粹的眸光。

明明这是梦境,明明张起灵应该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吴邪却恍然错觉他终于历尽千辛万苦、越过了万水千山来到张起灵身边。

张起灵的眸光混杂着无以名之的情感,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轻轻地抚上吴邪的脸孔,吴邪不能明白,不能明白为何他竟突然落入了张起灵的眼底,但他也不想明白。张起灵在唇边勾起近乎笑的线条,那目光中的纯粹、竟比吴邪方才见到的、祈愿时的目光还要更加烫人。

几乎将吴邪停止跳动的心都给烧出千疮百孔,又因为温度而化开,绕成千丝百结。

微凉的气息拂上他的眼帘,在满是青光的青铜神树之下,吴邪突然想起那棵开花的树,曾有无数的人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只求一眼、只求那只字词组的尘缘。

而此刻一双手手轻触他的脸颊,梦里的吴邪闭上了眼而现实中的吴邪却张开了双眸,即便是如此,吴邪还是听到了张起灵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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