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还是刀伤药比较好。”煌采道,“话说你今天成亲,跑这儿来做什么?”
李认笑了两声,四仰八叉躺倒在床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装疯逃出来了。”
小岚他们听言皆大惊失色。
“好端端的,在身上扎窟窿眼好玩吗?”阿菱道。
“少年,所以说给你一百年也不会懂的。”宝秀无奈摇头。
姜跳跳忍不住道:“你这又是何苦。”
李认又露出那副熟悉的嬉皮笑脸:“我乐意。”
众人一时沉默,连煌采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这个败家子有多怕疼,平时擦破块皮都要哼哧半天,更何况拿把刀往自己身上扎。
“你们都站在这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李认惊诧道,“莫非是嫌我占了地方?我就睡一晚还不成么,明天一早就走。”
“没事没事,你尽管住着,咱们不扰你休息。”宝秀第一个走了出去。
小岚他们见状也都陆续回了自己房里,只有姜跳跳不走。
“姜公子有话跟我说?”李认问道。
“这是我的房间。”姜跳跳指指他霸占着的床铺。
“哦,”他装模作样地要起来,“那我让你。”
姜跳跳淡然道:“你躺着吧,我去胭扑房里睡就行。”
一听到胭扑的名字,面前这人的眼神瞬间就黯了下来,方才那副强装的嬉笑脸面已荡然无存。
“他还好吗?”
姜跳跳搬了张椅子坐下,道:“胭扑回桃花谷了。”
他实在不忍心说胭扑过得不好,也不想告诉他桃花谷里现在人人都视他为京城第一混账。
“其实我知道的,”李认道,“我爹有派人去找过他。可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从怀里摸出那个桃花锦囊,放在手心细细地看。
“不怕你笑话,我爹给我找的那女孩子真的挺好,要是放在以前,我说不定也就收了心成亲算了,可是……”
他拿受了伤的手指摩挲着锦囊上的花样,轻轻笑了笑:“实在忘不掉这小花妖。”
姜跳跳道:“我也说不清你这样是对是错,只是,那位姑娘该怎么办?”
“她比你我想的都聪明。”李认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看出我并不想娶她,这装疯卖傻的苦r_ou_计也是她想出来的,说到底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与其勉强,不如闹这一次。”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其实她有让我用j-i血混过去,不过我那时一狠心,就用上了真刀。你是没见着,刀□□的时候,血ji-an得一地都是,比我身上的喜服还要红。”
他这话说得好似跟吃饭喝茶一般稀松平常,姜跳跳却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
“你们这样,会不会过分了?”
“我知道不对,可是她说得好,宁愿丢这一时的脸,也不要赔上一辈子。”李认长吁一口气,“我爹当时那样子,我这辈子都不敢看第二眼。我娘和我姐都吓坏了,老丈人看得跟傻了似的,我就趁乱跑了出来。”
姜跳跳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你还是早些休息。”他站起身刚要走,袖子却被李认拉住。
“姜公子,你明天能带我去找胭扑吗?”
他面色虽灰败难看,一双眼睛却是清清亮亮。
姜跳跳心里一乱,只得先含糊道:“等你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李认遂放心躺回床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他那件绣工j-i,ng致却已染满血污的喜服还抛在地上,姜跳跳将衣服收起,又在他眉间划下宁神咒,这才关上门出去。
* * *
宰相府的小公子李认正式开始了他在跃然居的寄居生活。
事实证明,他以前往跃然居搬了那么多东西真是极其明智的做法,这会衣裳鞋子锦被枕头乃至碗筷杯盏是一样不缺。
他看似难伺候,吃得倒也不挑,只是怕冻得很,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裹得粽子一般。
天越来越冷,最后小岚也实在受不住了,阿菱便提出送她回去,顺路再去趟桃花谷看望胭扑。
这样一来,他们就没办法等到姜跳跳成仙那天了。小岚虽歉疚,但她真身确实娇弱,若冻伤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走后,跃然居只剩下了姜跳跳、煌采与宝秀,还有那个败家子。
李认厚着脸皮占了胭扑的屋子,每天拼命地吃饭喝药,只盼自己的伤快点好起来,只是天实在太冷,伤口又深,迟迟不见好转。
今年的冬天也不知怎的,已下了好几场大雪,门口的积雪都到了脚踝。
李认又一次缠着姜跳跳问几时去桃花谷时,他正在用纸片剪人形,剪好了吹一口气,那些轻轻巧巧的纸人就化成了伶俐的少年少女,嘻嘻哈哈扛着扫帚去门口扫雪。
“姜公子这一手,真比奚柏青还厉害!”李认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