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莘也正看着他,神情温和淡然。
“不用心急,慢慢学就好了。”
他的眼神清澈,不掺一丝一毫的杂质,干净得像山间的泉水。
林万可脸上的热度倏忽消散,惊醒般意识到乐莘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学生,即使肌肤相触,心里有鬼的也只是自己。
他为自己内心的肮脏深深不耻。
从清言书院出来时,林万可要走了那张纸。
他看看纸上的字,又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顿时心灰意冷。
乐莘在他看来,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书念得多,字写得好,人也生得好看,而他算什么,大字不识一个,人又不伶俐,就算他是姑娘,乐莘也未必看得上他。
更何况,他与他一样都是男子。
林万可从不敢奢望有一天乐莘会接受他的心意,只是他今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涂满字迹的纸上,“林万可”与“乐莘”紧紧挨在一块儿,而实际上,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林万可仅有的一点点旖旎的幻想也被他的苦闷压得烟消云散,好似有人在他胸口塞了一团乱麻,抓心挠肝般的难受。
人在难过的时候,想起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喝酒。
林万可这会正走在万安街上,前面跃然居的招牌已经隐约可见。
他掂了掂自己的钱袋,随即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
第5章 并
前几天因姜跳跳的重新出现,跃然居的生意异常火爆,吵得他苦不堪言,这些天总算是清净了些,用阿菱的话说,那便是“西施看惯,无异常人,再美的人看多了也该腻了吧”。
于是姜跳跳得以大大方方地跟煌采他们坐在一楼喝酒,一小盅接着一小盅,顺便听听小曲,看窗外人来人往,好不悠闲自在。
正喝到兴头上,小岚端着一碟花生糕过来了。
“跳跳,那边有人喝醉了。”
“当真?难道是酒香太浓,把人给熏醉了?”煌采拿筷子点她,笑着打趣。
“这里的酒都掺了水,哪里熏得醉人。”姜跳跳一语未尽,就被煌采捂了嘴。
“这话你也敢到处说!”
姜跳跳开这酒肆本就不为赚钱,因此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煌采大惊小怪的模样把众人都逗笑了。
跃然居里的酒都是从佳酿那拿来的,虽然算不得上等,怎么说也是仙家之物,因此佳酿千叮咛万嘱咐,一坛子的酒至少得掺十坛子的水,否则喝出事情他概不负责。
照理说这酒掺了那么多水,再烈也该是喝不醉的,不过这会看来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信你们自己看,那人正拉着胭扑不放呢!”
姜跳跳他们顺着小岚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名穿粗布衣裳的少年,一边揪着胭扑的衣角一边大声嚷嚷,惹来了酒肆其他客人的围观。
“这位兄弟……你,你的脸上怎么长了朵花?”
胭扑使劲想挣开,可惜他生得纤弱,又不能当众施法,竟挣脱不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小岚见状想上去帮忙,结果那少年指着她又笑起来。
“这、这位姑娘,你脸上也有朵花儿呢!”
围观的客人哄笑起来,纷纷说这少年醉得不轻。
他也跟着笑了一阵,目光落在了姜跳跳身上,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兔、兔子?”
这话一说出口,胭扑他们都觉出了不对。
“你怎么是……白……白兔子?”
姜跳跳暗道一声不好,正想施法就见那少年身子一软,倒在了旁边一张桌子上。
是煌采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记手刀。
“这位客人醉得厉害,咱们带他去休息会吧。阿菱,去厨房让宝秀准备醒酒汤。”
阿菱会意跑去了后边厨房,其他人七手八脚把这已经昏迷的不速之客抬到楼上房间后,开始面面相觑。
先开口的是小岚。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少年一番,疑惑道:“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为何能看出我们的真身?”
胭扑问道:“会不会是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