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东宫内侍代替太子去太庙宣读了,登入邸报才作罢。
沐慈并不管君臣之间的暗流涌动,依然每天去听政,当然,只是去垂拱殿小朝会,崇政殿的大朝会他是不出现的。
在垂拱殿,他受到了所有朝臣的欢迎。对这个美丽聪慧有无私仁善的皇子,大家是越来越喜欢了。也有几个皱眉的,却不是不满,而是怕长乐王盛名之下,将来被新皇忌惮。
王又伦趁着沐慈去净室的时候,也告个罪处理一点个人问题,装个巧遇的样子堵住了沐慈,心疼地看到本来就很瘦的外甥如今只剩一把骨头,脸色也更加苍白。
王又伦婆妈却真心道:“殿下要保重身体啊。”
“没事的。”沐慈直接问,“姨父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王又伦:“……”能不能别这么敏锐?但没时间给他拐弯抹角,他直接问,“殿下,是陛下带您来这里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求过来的。”
王又伦小小惊讶了一下,有点忧心问:“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您应该明白……”
沐慈摆摆手:“我懂,我知道姨父的意思,希望我什么都不管,做个闲王安享荣华富贵,平安终老。”
王又伦的确是这么想的,可这话从沐慈嘴里说出来,语调虽平淡,但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您到底怎么想的?
沐慈摇头:“我做不到,百姓正在遭难甚至横死,我明明可以帮忙,如果为了个人安危,什么都不去管,不敢管……我又怎么能躺在由大幸千千万万百姓缴纳赋税而撑起的富贵里,心安理得享受一切呢?”
王又伦满以为会听到一些高大上的理由,什么心怀天下,心中有百姓啊巴拉巴拉的……却不想听到这种类似“付出与回报”的奇妙理论。
可是,您是天生的皇子,皇族不是本就应该享受百姓供奉的一切吗?不,或者说天下百姓供奉的不就是皇族一家吗?
为什么会不安呢?
而且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理论才是对的,才是应该的呢?
三观崩坏了啊。
这样的外甥更加充满魅力呢。简直光芒万丈,让人有一种想不顾一切,倾心追随的冲动啊。
王又伦好不容易才按捺激动心情,不能耽误太久,离开了。
李康很欣赏长乐王,雷岳因为自家因义商策得利,对长乐王也有欣赏,都关心长乐王的命运,在等王又伦的消息,听王又伦激动地如此这般把沐慈的话一说……李、雷二人都双眼放光,最后却还是只能一声叹息:“可惜了……”
晚出生了这么许多年。
天授帝也从旁的渠道知道了那姨甥俩说的话,总算知道一贯聪明到爆表的小九郎,为什么跟着他来垂拱殿议政,做这种“傻事”了。
还真是,傻得无比可爱啊。
小倔牛儿。
他恍惚想起他的大哥沐春,其实也是这样一个因为内心拥有信念,所以傻到可爱的人。这更坚定了天授帝保护好小九郎,不要让当年的悲剧重演,让这个国家失去一个希望,再次遗憾了。
……
天授帝握拳,效率极高处理完政事,把儿子送回合欢殿,磨叽了一会儿见九郎只顾看资料,根本不理会他还嫌烦,自己也觉得九郎忙着自己闲着,有点不地道,就回到了太和殿。
在寝殿也可以处理政务的。
卫终在一旁汇报……
天授帝冷哼:“嗯?你问问你义父,是不是不想干了?就调查出这么个结论?”
卫终擦汗。
卫终的义父卫易,就是行宫的内侍大总管。
天授帝敲桌子上的调查:“所以,是九郎派他的羽卫李新阳,趁休息时间出宫,找到行宫的宫女如佩,谎称朕忧思过度病了,让如佩告诉温嫔,导致温嫔下雨天跑出来想要回宫,结果雨滑摔跤小产的?”
卫终冷汗如瀑,他就劝过义父,出这么个调查会让陛下爆掉,可义父不听啊。
说来说去还是利益,因为温嫔是行宫的宫女出身,是他的义父卫易寻到的一个容貌似谢宸妃,性子又温婉单纯的女子,如果这温嫔产子得宠,卫易当然水涨船高。
真是利益害死人。
天授帝又问:“提审李新阳没有?”
卫终道:“小人不敢擅自做主惊动九殿下,是以只请大统领出面,将李羽卫请出来,配合问询。他……的确前两日去找过如佩,有人指证。”
“他认了?”
“认了去过行宫见如佩,说两人有私情,却并没有认其他的。”
“动刑了?”
“呃……还没有……”不敢呢。卫终不确定陛下这么问,是要动刑还是不动刑。
“如佩怎么说?”
“如佩认了,指证李新阳,然后咬舌自尽了。”
天授帝冷笑:“啧,死得够利索的,卫易眼睁睁看着人死啊。朕发现你们一个个的……都有点……活!腻!了!”
天授帝的语气冰冷到极点,手指无意识搓动。
卫终双瞳收缩,凝成针尖……陛下,对谁动了杀机?
不可能是长乐王,那么……是义父吗?
天授帝忽然又笑了,道:“朕前两日,才在九郎跟前拍胸脯说要护着他……卫终,你说说,朕若现在去告诉九郎,是他派人害了温嫔……九郎会怎么回答朕?”
卫终听到自己的全名从天授帝嘴里蹦出来,整个人抖如筛糠……
“他会说‘哦,这点小事该谁处理的谁去处理,别来打扰我。’然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