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了九皇子,也没有挽回帝心。十六年来,甚至宸妃病亡,天授帝也从没踏足过冷宫,更没去看过九皇子一眼,仿佛已经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个女子,这么个孩子。
任由一个幼龄稚子在冰冷宫墙内自生自灭。
这其中有什么隐秘?无人敢去探究!
大家都以为九皇子早已夭折,直到今天,传说中的九皇子忽然出现在众人视野……果然,如他母亲一样,美丽得令群星失色,日月无光。
长过膝盖的如云黑发,被雨水湿的浓黑透亮,瀑布般华丽丽服帖在身后。绵密的雨水,拍打着他精致无暇,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庞,两滴调皮的雨珠,将落不落挂在那纤长的睫毛上……
明明很狼狈,可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睛,却丝毫不为风雨动容,目光淡漠,凝视前方,一往无前!
他只穿着简单的一袭白衣,不是锦衣王服,却丝毫不能折损他的傲人风姿。单薄的衣料早被淋透贴在身上,显出少年青涩稚嫩的身体,单薄羸弱到能清晰看见脊骨的弧度。
可他的背却一直挺得直直的。
肩胛的蝴蝶骨,支棱出几乎钻透肌肤的坚硬。
……
殿外的内侍空洞的眼开始聚焦,又被艳色恍惚。直到一名白胖内侍匆匆而来,满头大汗,欲迎少年入宫:“九……”却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天授帝从未承认过,这少年是九皇子。
殿内本来正举行朝会。
这一天的朝会令所有人记忆如新,却讳莫如深。从来都嘈杂吵闹,甚至常有暴力群殴事件的朝会现场,今天却一反常态,安静到可怕。
端坐在九五尊位上的天授帝不出声,几位王爷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着。五品以上朝臣分列两班,左文右武,按品级站着,都手握笏(hu)板,垂眸肃立。
八十多人好似被阴沉的天空影响,压抑地没有了开口的yù_wàng。
沉默!
从被封洛阳王的三皇子闯入朝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悲愤状告太子对九皇子……那令人发指的暴行至今,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就一直延续到现在。
白胖内侍也最终沉默,抬手一引,欲将白衣少年引入大殿侧门。
白衣少年不动,无波无澜的目光,缓缓扫过昏暗大殿内的人影瞳瞳,抬起脚,一步一步……
从大殿正门进入!
白胖内侍惶恐颤抖,伸手欲拉却莫名不敢,更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少年……一步一步,进了正门。
……
大殿内,点着十八盏巨大的灯笼,越是明亮,越能清晰照出人影瞳瞳,映在墙壁上如扭曲的鬼魂。
大殿内也恰如墓地,无声冰冷的雨丝从门口钻入,带着寒气的风儿悄悄鼓动了官员们丝质的官服,宽大的袖袍随之瑟瑟鼓荡。但大家对这初春的寒意恍如未觉,他们的心神,都被白衣少年所吸引。
无法形容这夺天地造化的美丽!
天地之间的灵气,仿佛都汇集在白衣少年身上。素旧衣物不能让那昳丽的容颜减色分毫,脆弱易碎的身躯也挡不住那绝代风华的盛放。
任何词语都无法描绘朝臣此刻被这种超凡脱俗的美,狠狠震撼的心灵。
……
落在身上那些迷醉的、探究的、抑或怜悯的各色目光,并未对白衣少年造成丝毫影响。他在正门口站定,目光如流泻的清冷月华,淡淡一眼,扫视全场。
这一眼!
超然于世,仿似那天边皎月,漠然冰冷,遥遥映照大地,将一切红尘虚妄都照得剔透明白,无所遁形……却不值一哂。
这一眼!
平静无澜,就像殿堂内站着的代表大幸朝权力巅峰的近百人,尚不及一粒尘埃,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遑论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目如明镜,万事如云烟!
置身浊世,心无一染尘!
然后,白衣少年抬起脚……一步一步前进。两旁的文武官员不由自主向两边挪开,注目这少年从容不迫,缓缓行至御阶前。
……
高阶上,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冕旒的天授帝端坐在龙椅,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血统存疑,被自己关在冷宫十六年不闻不问,如荒野珍兰般在残酷冰冷的宫墙下活下来,有朝一日带给他致命一击的漂亮孩子。
阿期?
是你来了吗?
天授帝视线模糊,头脑恍惚……当年宸妃入宫,也是这样春寒未尽,风雨飘摇。如这少年般脊背挺直,目光死寂,一步一步走进这高深宫墙内……
绝色精致的脸上,有雨水蜿蜒而下,沿着眼角滑向腮边,似晶莹的泪滴。
不,不是泪滴。
阿期从没笑过,也从没哭过……
不愧是你的孩子,和你真像!
……
“放肆!见君行礼!”奉礼内侍尖声喊。
白衣少年无动于衷,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微抿,身躯瘦削得可怕,脊背却挺拔如苍山玉竹,傲然而立,平添一分倔强的凄美。
——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屈膝,低头。
少年笔直站着,目光坦然平静,与高高在上的帝王对视。
不示弱!不屈服!不愤恨!更没有软弱与委屈!
什么倔强?冷傲?强撑的镇定?
不!
都不是!
少年那凝黑到近乎魔性的双瞳,只有全然的平静,无光无尘,无悲无喜,不含丁点人间情感,似乎连不屑……都不屑一顾。
天授帝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