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帝是真在意这个小儿子呢,天底下唯一一件白金丝甲,传说中皇帝保命的东西,在明知道会宫变的情况下,居然自己不穿给他小儿子套身上了。
就是有点糊涂,不知道前十六年怎么就没认这个儿子?
朝阳拼了命打马,很快追了上来,大喊:“三哥,你等我,我不拦你离开,你和我说几句话。”
沐希则知道他这个妹子,说一是一,就停下了。叫其他几个忠心的白鹭卫自己先走。几人不走,纷纷护在沐希则周围,他们忠诚于寿王的最后命令。
朝阳追上来,踉跄落地,马就脱力跌死在一旁。朝阳脸上都是晨露和汗水,钗环都不知去向,头发散乱,好几缕黏在了脸上。
沐希则打马上前,靠近朝阳,弯腰轻轻帮她把额前的一缕头发拨开,就好像从前他们晨练过后,他们兄弟几个都会这么照顾朝阳。
“乖乖,你想和我说什么?”沐希则说,眼神温柔。
洛阳王很快跟上,也想过来,沐希则警惕看他们一眼。
朝阳摆手:“你们别过来,阿慈还在他手上。”
几个人只好在不远处等着。
朝阳焦急问:“阿慈,你没事吧,哪里痛,伤口怎么样?给我看看……”说罢还要掀沐慈衣服看腹部伤口。
沐慈动不了,想做抬手的动作却奈何手臂酸痛无力,他虚弱极了,拼着意志力才道:“没事……”
沐希则轻轻挡开朝阳的手:“太子那一剑偏了,没刺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瞎话,也许是因为他劫持了沐慈,却知道这少年的确无辜,而且颜值突破天际总是轻易惹得人心生不忍,所以他说话下意识留了一线,没说他穿了丝甲这种秘密。
朝阳松口气,一脸诚恳说:“三哥,我求你,看在父王没有亏待过你,我们兄妹多年的情分上,把父王的解药给我吧。”
“解药啊,你们办不到的,需要血亲之人的一滴心头血。”
朝阳:“……”
这分明叫人一命换一命。
沐希则果然大笑:“就看你们舍不舍得自己的命了。”
朝阳这一刻才认清,面前这个三哥,真的不一样了。朝阳忽然涌出了眼泪,不论她在外人面前如何刚强,她总是一个女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别哭,乖乖。”沐希则疼了妹妹二十多年,习惯性伸手给她擦眼泪。
朝阳避开,只是哭。
沐希则叹口气:“好好,我把二哥还给你,成吗?”
朝阳含泪点头:“二哥在哪里?”
“你叫人继续盯着聚德斋,看到谁再买十只烧鹅的,就是那里了。”
朝阳再指沐慈:“阿慈能还给我吗?我保证不追击你。如果他不回去,三哥,你们根本走不脱的。”皇帝会不远万里追击的。
“现在放下他我就死定了。”沐希则说,“我再走三百里到了燕州就把他放下,不会伤他分毫。”又扬声对牟渔道,“给我一个北关通行令符。”
沐念大吼:“不要听他的。”
沐希则一只手放在沐慈细瘦的脖子上……这里已经青紫可怖了。
朝阳哑声道:“给他!给他!阿慈还在他手里。”
牟渔解下腰间一块令符,扔给了沐希则,威胁道:“若他有事,定王府全家陪葬,我会领着人,不远万里找出你。还有……我会把你要找的东西,找出来扔了喂狗。”
沐希则脸色一瞬间黑了,半晌才冷道:“山水有相逢……”
牟渔冷笑打断他:“我说的都做得到,你不见得!”
朝阳头痛说:“前方一百里,你就把阿慈放下,他身子弱,受不住颠簸,现在天又冷,他支撑不了那么远。”
牟渔解下军马一侧的东西,扔给沐希则。
“一百八十里!”沐希则讨价还价,抖开手里东西见是一条羊毛毯子,很自觉地裹住沐慈。其实他也不愿带个累赘,即使轻,也是重量,更何况是个烫手山芋,还得好好照顾。
沐希则最后说:“好妹妹,你……早点和离,再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吧。”
朝阳只是沉默。
沐希则叹口气:“你三嫂和……算了。”
“三哥,你要去哪里?”朝阳勾着沐希则衣袖。
“大幸朝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三哥……”朝阳瞪大眼,“你去北戎还是西凉?你要通敌?”
“我不会通敌!”沐希则回答得斩钉截铁,架着马走了几步。
“三哥,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朝阳哭泣问他。
沐希则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那情景——贞世子为救他,自己留下断后。他亲眼看到大哥被一刀砍翻。
身陨后,尸身被吊在北戎将军的旗杆上,然后,又被妖法冰镇在北戎王庭之下,至今连尸骨都没有办法回到故土,一直一直被侮辱着……
这成了他多年的梦魇,无法解脱。
他对北戎人的仇恨不比任何人少,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
只是多么讽刺,最后的退路,居然在北方……
“我没有忘记,一刻也没有忘记。”沐希则睁开,目中流露毫不动摇的坚定光芒,拨转了马头,“可是我只能向前走,别的事都顾不上了。”
朝阳一脸要哭的表情,跟上去,低声问:“三哥,最后一个问题。”
忽然风一贴地上听了一会儿,跳起来打断:“三爷,郡主是在拖延时间,我听到大部队的马蹄声。”
“皇帝还真重视你。”沐希则拍拍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