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要么说你和阿漪就是一门的呢,就是会帮着自己人说话,”屠酒儿讥讽一笑,“要是搁阿蛮身上,她定好骂一通‘烂道士臭道士’。”说到阿蛮,屠酒儿特地加重了语气。
柳逢雪一听,耳朵就红了大半,嗫嚅道:“好好的提阿蛮姑娘做什么……那你这次回来,怎不见她呢?”
“你这么想见阿蛮姑娘,就亲自去青丘找她呀,”屠酒儿嗤笑道,“最讨厌你们道士磨磨唧唧,明明想做的事,非畏首畏尾的什么都不敢,哪怕就那么白白错过了。要是人们都能怎么想就怎么做,这世上要少一大半琐事,偏生你们就爱自己编些条框为难自己,非蠢即笨。”
“你……”柳逢雪想驳些什么,可又说不过这狐狸,只得偏开话题“……你不去找我师姐了?再晚一些,你就更别想找到她了。”
“我没脾气的吗?”屠酒儿倒真有恃无恐起来,仗着现在明漪开始在乎她,便纵着小性子耍,“她要生气就气去吧,我也气着呢,等我气消了去哄她,或者她气消了来找我。”
“师姐身上伤还没好呢,之前又损了两年修为,你就不怕她一人出什么好歹?”
“能出什么呢,我都把一路关系打点好了,莫说是妖,就算是不长眼的人类敢招惹她,各地妖王也不敢袖手旁观。”
屠酒儿自觉已万事太平,便不慌不忙地端了水喝。
可她漏算的是,从未给众妖一张画像,自己也没有跟在明漪身边。连鹿食野都认不出明漪就是屠酒儿口中那个心仪的道长,一路妖王又如何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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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小镇的一所小客栈中。
店小二掌着烛台引身后那位仙风道骨的白衣姑娘上了二楼,他本想帮她拿一下手上那笨重的行李,但她躲得很快,并冷冰冰地表示拒绝。
店小二又狐疑地看了眼那行李面儿上透出来的一朵蔫不拉几的山茶花,他从这位白衣姑娘进门就开始想,一直想到把她送进二楼的客房,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出门在外拿了这么多东西的人还会有闲心思再带盆花。
“姑娘,需要用饭尽管叫,热水后堂有,您好住。”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客套完,离开了房间。
明漪关好屋门,转身坐到了桌边。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水,倒水这点时间,目光却瞥向了桌上的行李。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由行李包缝隙中冒出头的山茶花,眼皮微微眯起,眸中没有蕴什么情绪,没有失望,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
屠酒儿走时,她把这盆花塞到了屠酒儿手里。
收拾好东西离开时,她又从垃圾堆里将这盆花捡回手中。
明漪想了又想,她心里知道这不能怪屠酒儿,她自己不善言语,没有告诉屠酒儿这是一份自己废了心思准备给她的礼物,只知闷着头不停地往她手里塞,屠酒儿不珍视一盆要枯萎的花也没什么不对。
但不知为何,这件事和之前那两个男人叠在一起,就叫她极不舒服。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明明知道可能是误会了,可能情况不是那样的,理智也更愿意相信屠酒儿的为人,但就在一切她都能理解的情况下,她还是气,且抑制不住的气。
这股子情绪真的让她很暴躁,仿佛只有剥了那只鹿妖的皮才能让她畅快一点。
茶水已经溢出了杯子,明漪却依旧维持着倒水的姿势出神,滚烫的水越过杯沿,在桌面肆意蔓延开来,冒着腾腾热气舔到了她搁在桌上的另一只手。
猛地一缩。
明漪回过神,终于放下了茶壶,抬手看了看被烫到的地方。
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意识到了对那狐狸的感情有点变化,也不该成现在这模样啊。
她突然就很焦躁,她已觉出来,自从把心里的一点地儿挪给了狐狸,她就变得非常易怒,有些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更失去了对言语得当的判断。屠酒儿从青丘回来不过一两天,她就已发作了好几次。
如此下去,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她本已做好打算,既然默许了狐狸留在自己身边,接下来就一门心思修炼道法,尽量在癸卯年那场浩劫之前能做到独当一面,那时师尊若是安心升了仙,她成为玉虚掌门,自然就可以规避掉被逼去杀屠酒儿那件事。
可三年内就修得独当一面的程度,又谈何容易?更别说现在屠酒儿一来,闹得她日日烦心,就想着她是不是又去勾搭哪个姑姑哪个殿下,惹一身桃花债,哪儿还有心思修炼。一想到这个,明漪更是躁得不行,就像一口大锅扣在她脑袋上,重得抬不起头。
烦得很,烦得很。她如今这么烦,屠酒儿却还不知和那鹿妖与小金乌怎样快活取乐,想着就令人意乱。
烦成这样,有何意趣?不如趁早把那s_ao狐狸忘了,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了,那不就一身轻了?
明漪往袖口里一摸,掌心摊开,一颗被镂空金丝j-i,ng细裹缠的透白雨花石静静地躺在那里。她一咬牙,握成拳随手往后面一扔。
啪——
石子碰到墙壁撞击声。
哒哒哒……
石子落到地上愈渐模糊的弹跳声。
明漪蓦地站起来,几步走出了房间,将门“嘭”得一声甩上。
守门的店小二见她下楼,忙起身招呼:“姑娘需要什么?”
“走开。”
明漪难得地给人了个黑脸,拢着衣襟就往客栈外面走。店小二啧啧两声,又坐了回去,感叹了两句‘生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