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么瓷,我见了都生气,真是难为那个见惯风月场的主儿了。”
慢慢又挪到屠酒儿门外,明漪犹豫着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一阵脚步响动,木门再次被拉开。屠酒儿皱着眉看她,问:“你又怎么,想继续自尽?”
明漪摇了摇头,放下一直捂着脸的手,摊开给屠酒儿看,“……我流血了。”
屠酒儿看见那满手的血,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拿远,别蹭到我衣服上。”
明漪把手收了回去。
“喝药不顶用了,现在改招数了?谁给你出的主意,是不是你自己给自己打成这样的?”
“……”明漪低着头,忽然想起阿蛮说的话,语气僵硬道,“啊,好疼。”
屠酒儿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这真的是她见过最不会说谎话的人了。
“还有点晕。”明漪站得直挺挺的,双眼明澈。
屠酒儿见她下半张脸几乎全是血渍,心里还是舍不得,纵有再多思绪也得先放一放,便勉为其难地让开一条缝,“你先进来吧。”
“等等。”
阿蛮吩咐的流程还没有做完,‘喊疼,喊晕,然后往她身上倒’,一步都不能少。
“你又要做什么?”屠酒儿整不明白了,都已经让她进门了,还要作什么幺蛾子。
“你……你能不能先抬一下手。”明漪对于姿势的要求还是有点严苛的。
屠酒儿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双臂。
明漪向前走了一小步,双手无措地举在胸前,畏畏缩缩半晌,才试探着微微向屠酒儿倾去,动作极慢。待自己的衣襟擦到了屠酒儿的衣襟,明漪小心翼翼地把下巴虚搁在她的肩上,然后极轻地环住了她的背。
屠酒儿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漪摊开手掌,看着阿蛮写下的两个字,照着它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读出:
“三三。”
屠酒儿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靳花初的身影。
一身华美宫服,一挽j-i,ng致宫钗,苍白瘦削,同样的面庞,同样的红色泪痣,看着她,温柔地喊她。
“三三。”
屠酒儿的手颤抖起来,她紧紧握了拳,指甲深深陷入皮r_ou_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努力拽回一丝清醒的意识。
这是明漪,不是靳花初。
是明漪。
她回抱住明漪的腰,一口咬上明漪的脖子,齿尖狠狠摩擦她脖颈处的细r_ou_。
“嗯……”明漪疼得闭上了眼,喉咙里极力压抑住一声闷哼。
在咬破那一层皮之前,屠酒儿及时松了口,她将脸埋进明漪的衣领里,骂道:“你烦死了。”
“为什么?”明漪小声问。
“……因为你把血都弄到我衣服上了,笨蛋。”
“哦。”明漪松开了抱着屠酒儿的手,轻轻地推开她,“那我先去后厨找点水洗一下。”
屠酒儿却没让她推开自己,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她的腰,继而微微后仰,直接把明漪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把她推倒在床上。
明漪刚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就被屠酒儿死死压住,一手钳着她的右小臂,一手卡着她的下巴,大腿别在她双腿之间,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你……你做什么?”明漪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烧了起来。
“要亲你。”
屠酒儿说完,就噘着嘴慢慢凑近明漪的脸。
明漪浑身都在抖,如此有预兆的亲密接触是第一次,上一回算偷袭,远没有这种提前告知你要侵占你然后慢慢等待的焦灼感。
她没有和谁走得太近过,在她两世记忆里,也从未和屠酒儿有如此直接的唇舌触碰。重生前最过分的不过有一次狐狸强行亲了一下她的侧脸,然后她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再和她说话,自那以后,屠酒儿便再也不敢逾距。
而上一次,也就是几天前,屠酒儿突然亲她的那一下,扰乱了她很久很久的心绪。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不排斥。但现下在这静静等待的短暂时间里,她才愈来愈明白自己的想法,那不仅仅是不排斥,更多的是……期待,还有刺激与愉悦。
她闭上了眼,脑子里昏昏胀胀,只有一个想法——被狐狸亲。
空气凝滞。
许久。
却没了动静。
只听那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忽然响起:“哎呦你这个脸真是……脏死了,要不还是先洗洗吧。”
明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羞愧的情绪瞬时溢满了她的脑海,她不由分说地一把推开屠酒儿,一言不发地起身径直跑出了门。
屠酒儿想拉没拉住,喊了两声:“阿漪!阿漪!你跑什么?我和你开玩笑呢!”
人早不知哪儿去了,只剩半扇木门晃晃悠悠地来回摇动,发出年老失修的吱呀声。
“怎么这么快就没人影了……”屠酒儿挠了挠后脑勺。
第53章 【番外篇】前尘忆梦(六)
甲午年, 朝中炀帝当位,昏庸无道,百官无为, 国库空虚, 义军四起。
那一年局势动荡不堪,百姓终日惶恐, 土地荒废, 无人耕作, 人们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坐下来好好吃饭了。大家见了面, 都带着满脸的不安与绝望, 小声说——
国要亡了。
但是没有人敢提亡国的原因。如果被官府发现妄议那个名字,是无可辩驳的死罪。
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看到那无数张贴在大街小巷里同样的莲池图时,看到那张莲池图下的落款署名时,每个人的眼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