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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总是很令人舒坦的。
但有人可睡得不那么舒服。
刚想揉一揉困顿的眼皮,屠酒儿就感觉到自己摸了一爪子的毛,原是不知何时化了原型,此时正被一床沉甸甸的厚棉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张开大嘴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有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牢牢地卡在她的虎牙之间。尚是兽形的小狐狸两只眼睛位置生的实在不好,恰在头部偏上两侧,嘴一张开就只能瞅见自己粉粉的鼻子,什么也看不到。
只见那被窝里一阵空气扭曲,被子一下子鼓了起来,从里面蹭蹭蹭地爬出一个噙着胡萝卜的娇俏女子,衣衫都不系好,叼着胡萝卜气冲冲地含糊喊:“阿蛮!”
阿蛮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吃了半根的胡萝卜笑嘻嘻道:“三三,你酒终于醒了哦。还不吐出来,继续叼着,哈喇子都要从嘴边儿流下来了。”
屠酒儿忙拿出嘴里的胡萝卜,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奇道:“咦,这是我种的胡萝卜么?”
“是呀,我看它熟了,顺手摘了两根。”阿蛮又脆生生地咬了口胡萝卜,指了指窗外,“得多谢姑姑呢,你不在的这十天,地里种的东西都蔫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姑姑帮你打理好,又施了点法催化了生长,我看这个季节后你拿什么去山下集市卖,卖不了钱,又听不了说书吃不了烤j-i咯。”
屠酒儿一听,随意地拉了拉滑到胳膊肘的衣领,蹦下床朝门外走去。甫一拉开门,就见一袭雪白长衣的琼华坐在个小木板凳上,宽袖被一层一层挽起扎在肘后,膝上放着一簸箕的玉米粒,而她手上……正捏着两根搓到一半的玉米木奉。
屠酒儿说不上来这画面有哪里怪,但就是很怪,怪到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三三,这一觉睡得久,可到午时了。”琼华抖了抖手上的残渣,手掌合十轻轻摩挲。
“怎敢劳烦姑姑帮我搓玉米呢。”屠酒儿怪不好意思的。
“很久以前,我还是个道行浅薄的小妖的时候,最喜欢偷偷去农家啄些玉米粒吃。可鹤喙太长,我没法把玉米粒从囫囵个儿上啄下来,于是就悄悄化成人形,像这样把它们搓下,然后寻个僻静角落躲起来一颗一颗品。”琼华讲话的时候,温柔地看着手里的玉米,目光简直像是在注视一个曾许了海枯石烂的恋人,“后来见的世面多了,爱上喝酒啮r_ou_,有些事……自是忘了。”
“还以为姑姑天生就如此气度呢,原来年轻时和我也没多大差别。”屠酒儿笑道。
阿蛮吐吐舌头:“可别比了,姑姑也就偷个玉米,你馋起来谁家的j-i没偷过?”
“你能不能赶紧走,烦死了。”屠酒儿娇嗔着推了一把阿蛮。
阿蛮也懒得一直逗留,正好顺着屠酒儿的赶遣站起来,变成画眉鸟儿一顺溜地飞走了。
“对了,三三,我前日里给你阿爹通了封信,说你与我在一处,叫他不要担心。”
屠酒儿一拍手,乐道:“那太好了,不然他总叫我回去,大哥和二姐也老不安分。”
“但今早收到回信,说你阿爹不管了,但你大哥……也就是少尊,说要来这里一趟。”琼华把搓好的玉米从膝盖上抱下来放到一旁,站起身准备去洗手。
屠酒儿立刻就变得满脸丧气。
说到她这个大哥,还要提到五千年前,屠苍和神龙所诞九子其中一个之间的过节。
这有过节的神龙九子之一正是排老三的嘲风,那段日子他总喜欢蹲在青丘大殿的房檐上看漂亮母狐狸,屠苍赶了几次都赶不走,又打不过他爹神龙,气得直接给自己新添的儿子也起名为嘲风,占了占自己这姓的便宜。
后来嘲风看狐狸看腻了,便离开青丘,又跑去苍野之梧看母凤凰。他倒是走得干净,不过这屠嘲风的名字却是没法儿改了,自此三界就有了两个嘲风,一个是龙,一个是狐狸,化为人的时候还真不太好分。
故而神妖两族一般都管屠嘲风叫少尊,不是真的说他一定会接任妖尊屠苍的位置,只是这么叫,容易区分开他和嘲风那条龙罢了。
“你别担心,少尊是来帮忙处理桃封岭的琐事的,与你无关。”琼华看到屠酒儿一脸不开心,安慰道。
“真与我无关那就好了,我就是怕他来了看见阿漪以后不高兴,然后趁我不注意教训阿漪。”屠酒儿哀叹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他总那样,自以为是,以前都帮我处理掉好几个帝君宰相了。他倒是杀爽快了拍拍屁股走人,坏名声全落我一人头上,真讨厌。”
话才落,就听到一阵急急忙忙的扑棱翅膀声音,只见阿蛮落地化人,还没站稳就说:“三三,你猜我刚刚从那些弟子嘴里听到了什么?说是你家阿漪从昨晚跪到今早,腿竟然给跪废了,站不起来了!现下正坐着个轮椅推着走呢!”
第12章 轮椅里的道长
“你说什么?”屠酒儿一听就炸了,忙给松垮衣襟搭扣,“什么叫废了?”
“废了,就是废了啊。”阿蛮朝自己的膝骨那里比划,“就是这儿,这里以下都没有知觉了。听那几个弟子说,早课完了以后几个师妹去扶,扶半天愣是扶不起来……”
“一定又是那个老不死的罚她,可怜的,一天天老罚她做什么!”屠酒儿胡乱把衣服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