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压低了声音道:“没办法啊。明日我朋友那边就麻烦你帮忙知会他们一声了,就说我突然有急事先走一步,请他们自行回去吧。”
那伙计连声应着,还想再说什么,吴明却不待他开口,道了声谢翻身上马,一扬马鞭,蹄声得得,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沈有怀主仆三人跟着吴明走了两天的路,这两日来,吴明早已觉察到某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跟定自己了,嘴上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却在今晚半夜三更悄悄离店,一走了之,给他们来个不告而别。
“那个傻瓜怎么这么固执。”赶了一程后,吴明终于喃喃的自语了一声,放缓缰绳,想到自己奔波了一天还不得好好休息,累的头昏眼花腰酸背痛,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吴明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心中一惊,顿起不妙之感,借着昏暗的月光回头看去,身后路尽头已能看见一人一骑正朝着自己这边快速奔来。
吴明回过身子,手起鞭落,双腿一夹,座下马儿长嘶一声,飞驰前奔。身后的人则是拼命策马追来,两人两骑一前一后隔了十五丈左右,却也一直没有拉开距离。
天色渐渐大亮,官道上行人车马慢慢的多了起来,吴明也终于放松了缰绳,身后的人转眼就追了上来。
吴明斜斜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脸色这么白?没休息好?”
沈有怀恨恨瞪了他一眼,口气生硬的道:“被某人气的!”
吴明想笑,却因为连夜赶路实在又饿又累,嘴边的笑容还没完全成型就消失不见了。沈有怀本来一肚子的抱怨在看见了吴明那有气无力的半个笑容后忘的一干二净,担忧的仔细看了他两眼,又前后路上望了望,真是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鬼地方,连个休息打尖的地方也没有。
顶着初夏的大太阳两人又默默骑在马背上走了一程,沈有怀终于忍不住建议道:“我们下马在路边歇一会儿吧。”
吴明点点头,两人在路边下马。
沈有怀牵着两匹马跟着吴明走进路边的林子,见吴明脚步沉重的随便找了棵树下背靠着树干往地上一坐,暗中叹了口气,将两匹马在旁边的树上栓好。
吴明道:“我包袱里带了些干粮,你吃吧。”
沈有怀伸手取下吴明马背上的包裹,走过来放在地上,自己也盘膝在吴明对面坐下,将包袱打开,取出两个包子,递给吴明。吴明摇摇头,自己伸手从包袱中取出一个皮袋,打开上头的盖子喝了两口水。
沈有怀吃了几口包子,眼睛无意间瞥到面前包袱里的叠放的吴明的几件衣衫和几块碎银,忽然想起一事,整个人顿时呆住。
吴明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又打量了他两眼,再回头看了看马匹的所在,心里已经明白了,本来因疲倦而黯淡的眼睛终于又明亮起来。
沈有怀呆了半晌后,才道:“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吴明朝包袱瞟了一眼,道:“这些就是。”
沈有怀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己的钱,就这么一块块的将碎银全部捡起来,放在手上掂了掂,大概也就三、四两的样子,皱眉道:“你就这么点吗?全在这里了?”
吴明挑挑眉道:“是啊,我可是穷人,这可是我全部的盘缠了。”
沈有怀忍不住叫道:“这点够干什么的啊?你身上没银子怎么不早说啊?”
吴明白了他一眼道:“银子虽然不多,但省着点花也足够我一个人到山西了。跟你说什么?难道说我没钱了要你送我些吗?你当我什么人了?”
沈有怀怒目瞪着他,提高了声音道:“你把我当什么?你身上没钱都不跟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你还当我是你兄弟吗?啊?”
吴明淡淡道:“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哪个身上没钱了。”
沈有怀怔了怔,才道:“昨晚走的太急了,都忘了问他们拿了。”
吴明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他那两个随从。跟这主仆三人一路走到现在,吃住都是两个随从安排,沈家大爷尊荣富贵又哪里会管这些钱财小事,估计盘缠都放在那两人身上了,昨夜追自己太过匆忙,竟忘了要带上些银两,如今这位爷大概已是身无分文,只除了外表还看不出来,和叫化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吴明“好心”提醒他道:“既然忘了就回去拿啊,这会儿时辰还早,估计他们还没离开客栈呢。”
沈有怀想了想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吴明微笑道:“不了。你回去,我继续赶路。”
沈有怀一副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表情,哼了声,道:“那我也不回。”
闻言吴明当即脸一板,道:“一共也就这么点银子,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再带上你,难道我们一路讨饭去山西吗?”
沈有怀半晌不语,过了会儿才闷闷的道:“放心好了,不会委屈你,我自己会想办法。”
吴明道:“说的好听!你能有什么办法?”顿了顿,又道:“你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无钱寸步难行吗?莫非你从来就没有出过家门?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沈有怀被他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是羞愧又是郁闷。他又不是白痴,怎么说也不会不知道银子的重要,实在是他昨夜里睡梦中听见轻微的声响,心里忽然不安,爬起来去隔壁吴明房中查看立时就发现人去屋空,当下慌慌张张的跑下来正好碰到关门回来的客栈伙计,一问才知道吴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