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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空气骤然冷却,张冰才意识到干了什么。他一直不愿正视,却最后偶然撞见郁波失神的双眼。那份哀伤是张冰没有料想到的结果。他只是往身上塞铁皮,做好挨打的准备,激怒郁波。却从未想过,郁波的碰触是轻缓的,甚至几次接触都悬在离自己近距离,迟迟不敢触摸。
郁波的柔软和他失控的暴力,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张冰不懂,很迷茫。当做出厕所,大雪茫茫,他才逐渐恢复心神。
从未有过的痛,带着寒冷驻扎在心中。
他看到郁波清醒时的眼泪,与自己同样红色的眼眶,在郁波的瞳仁里看到清楚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天哪,幸好今天不加班。星期四,同学聚会,事前不通知,临到家开始打电话,搞得计划全乱了。感谢大家的观看,感觉好几天,新章都没人看,有些失落,但我知道都是我自己做的。
☆、第六十二章 各自哀愁
还有三天,二月就要过到头,下连队近在眼前,第一次分别其实已经到来。谁到底要被分去哪儿,没人知道,但也没人关心。只有三个月情义的班集体,是短命的,可五湖四海在朝夕相处中,荣辱与共,萌发的真挚情感,也许会在岁月里只剩下曾经对流过眼泪的印象,但此刻所有人都认真地珍惜。
没有训练,郁波在床铺上不断叹息,无聊地吹自己刚长长的头发。他就在张冰说谎的那晚伤心而已,现在只剩下空虚。许多人在面对郁波痛心的情况后,也许会选择放弃。可谁让郁波生而为郁波,从小就没被人教过如何放弃。
他的心痛都不是对自己,和南野带来的伤痕不同。郁波的痛都来自对张冰的珍惜,无力保护愚蠢的张冰,眼睁睁看着他伤害自己,犯傻却无能为力。
而且,伤害张冰的源头还是自己。碰都碰不得的处境,令郁波抱头在床上冥思苦想,一个大个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压榨得床叫唤,却根本没半点想法。
还有两天半,郁波掰着手指,又被另外一件事烦心。
因为在部队闯祸,这件事被爷爷知道了。那个天天遛鸟自以为是的“陶渊明”居然明令不准给予自己照顾,让自己分去干最重的工作,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下基层了。然而这个班其他人除了少数被通报,其余的考核都不错,均分去各个部队。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张冰。
还有两天半,这个人就要飞到自己够不到的地方了。
郁波接着叹息,有瘾般。他的头斜着睡出床铺,呆望着灯。也就是说,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见不到张冰,甚至可能会更长。他突然又开心得微笑,像个精神病患者。
张冰肯定只能当两年的兵,显而易见,就他那体能基本上就是淘汰兵中的优秀分子。现在整个军区,部队趋于饱和,近几年都不会大规模纳新。想到这些,郁波如同获得诺贝尔奖,兴奋得想在雪地里撒泼打滚。然而,只能想象,内心痒痒。
本来常去阅览室的张冰近日里,更愿意坐在寝室里看书。如果去了阅览室,没准郁波会跟去,还不如在寝室里保持距离。
那天晚上,张冰不断做梦,梦到蝉鸣森林的场景。
他记不清年纪,大概初中时期。在最痛苦的年龄,张冰被班内同学押送到武樱市北边的森林边。脚上拴着纸做的镣铐,如同罪人般的待遇。班内同学觉得好玩,告诉他,只要他愿意穿过这个森林,找到蝌蚪做生物课的作业,就能证明张冰是好人。
因为这座森林中有段传说:身上负罪的小孩会被山神藏起来,用叶子盖在坑里,只能发出哀嚎声,却得不到任何人来救,直到他真正忏悔,自然能从树林里走出来。
武樱市曾经不少新闻都是有关森林迷路孩子的,不过这些孩童被人发现时,大部分都已经死去。
张冰知道,同学们是想让他真的死,根本没人觉得他还能活着出来,毕竟他是贪官的孩子,罪不可赦。
可却是有人幸存过,所以自己必定也能成为其中传奇的一员。他那时想得太美。只要能活着走出森林,一定可以登上报纸版面,这不就向所有市民证明,自己不是坏孩子,是个和其他同学一样善良的好孩子。
张冰勇敢地走进森林,立马撤开纸脚镣,想好解释理由:是山神看到他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在受苦,心痛立刻将自己的双脚释放,并要惩罚恶作剧之人。
想想同学们吓哭的表情,张冰就觉得爽到飞起。
可是,到处都有的参天大树形成没有规律的迷宫,张冰在里面稍作迟疑便失去了方向。森林里的空气湿润宜人,但张冰却已经开始头晕,贫血开始。
张冰蹲在地上,靠着树,脑袋沉重,眼前一片黑白雪花,耳边是时远时近的蝉鸣,树叶幻化成妖,绕着头顶旋转。
恐惧不负期望在头顶旋绕,以至于张冰无奈地期待赶快死,死了就解脱了。
他忘记了时间,边睡边昏迷,直到被一阵草丛声惊醒。
也许是狼的危险,最后散开在梦中的确实被褥般掌心的温暖。
张冰缓缓睁眼,黑漆漆的。现在还处于夜晚,意识却已经清醒。张冰竖起耳朵,听听看能否分辨出郁波的呼吸。周围的呼吸此起彼伏,有的令人如同坐在船上随着海浪浮动,有的像阵风在寝室这块大船舱里作法。半天后,张冰才停下愚蠢的动作。
翻个身,将手枕在身下。张冰迷惑着,要不要放弃介意郁波。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