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的火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然被冷汗浸s-hi,而手心也沾满了腥咸的液体, 颜色明艳得令人触目惊心。
而目睹全程的鹤丸,刀已入鞘。
他的眸中不带一丝情绪地冷眼旁观。他既没有表现出要为自己所作的行为辩解的样子, 也没有进一步攻击的打算。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任由风吹拂起他那纯白无暇的衣摆。
“……为什么要这么做。”确认过纲吉的脉搏后,火神这才喑哑着抬头看他。
“审神者大人指什么?”鹤丸歪头, 着重强调了“审神者”这几个字。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极为怪诞的笑容。那抹笑容不带任何恶意, 甚至在日光的照耀下竟生出一种朦胧般的柔和感。
“我啊,每天都在想着人生果然还是需要一些惊吓才能继续下去。”鹤丸忽略了火神的话语,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说着, “若是世间尽是些预料之中的事情, 那么心会先身体一步慢慢死去。”
“难得诞生于世,至少得让那些自诩比天还高贵的家伙大吃一惊才行啊。”他的语气轻快洒脱, 而金色的眼眸却无端渗出一丝不详的猩红。
他信步走到火神的面前,慢慢地蹲下身子。
虽然身体下意识地护住昏迷的纲吉, 火神却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动弹不得。
“看着这样的我,您……觉得害怕了吗。”鹤丸唐突地抬起手, 苍白冰凉的手抚上因触碰瞬间僵直的火神的脸。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一旦没忍住就会有什么东西从深处砰地炸裂开来。
“我……”火神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能把那“害怕”二字说出口。
鹤丸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火神的回答。他玩味地将手从对方的脸上转移到了脖颈处,用抚摸小猫般的力度轻轻抚弄着。没有带皮质手套的手指没有任何阻隔,冰冷的触感让火神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而瑟缩了一下。
无论是紧绷的火神还是专注于火神的鹤丸,他们都没有发现鹤丸手腕上环绕的淡淡黑丝在触及皮肤的一刹,像是被什么驱散一般消失在风中。
“既然已经选择作为政府的走狗,那么您也没必要继续守护那本刀帐了。”
下一秒,他就换上了摄人心魂的笑容:“换句话说,您已经失去拥有它的资格了。”
话音刚落,刀刃交锋之间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鹤丸迅速起身拉开距离,旋即反手一个回击硬生生地挡下了那猛烈一击。
“啊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故作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仅一刹鹤丸又恢复了平日的不羁。
“差点就变成无首之鹤了呢。”
面对鹤丸的调侃,三日月双手握刀,面上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平淡模样。
“你现在这副模样可与白鹤相去甚远啊,鹤。”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那墨色的头发上,隐约能瞧见寥寥无几的白丝。
“三日月先生!!”火神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地叫出了声,“……泽田他!!”
三日月对他安抚性地笑了笑,然后飞快地检查了一下纲吉的伤势。伤口不浅,方才火神做应急处理时缠绕上的布条已经被血浸s-hi,但所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
决心速战速决的三日月敛起了往常坦然的笑容,刀尖毫不留情地对准自己曾经的同伴的咽喉。与溯行军的战斗因人数上的差异仍处于胶着状态,不过清光他们应该能很快解决。
毕竟,不是只有三日月宗近一人觉察到了那如浪席卷而来的暗堕气息。
火神担忧地看着纲吉的脸色愈发苍白,终于忍不住抓住了对方那泛冷的指尖。
“拜托了……再坚持一下就能回去了!!”不知道是在为纲吉还是自己打气,火神将对方的手握得很紧。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把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对方罢了。
周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出人意料的是,鹤丸似乎对接下来的交锋兴致缺缺,他将刀重新归于鞘之中。他动了动嘴,好像有话要说。但当他目光所及对方的和服内侧不小心露出的金色吊穗时,他瞬间觉得又没那个必要了。
“鹤啊。”三日月语气恬淡地开了口,无悲无喜。
“一味拘泥于过去的人,可是会连未来都一并失去的。”
“未来?”鹤丸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
“现在,就是过去我的未来。”
他审视着三日月,那双金色的眼睛迸s,he出无尽的恨意。
“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三日月你说,我还能再失去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
火神茫然地看着鹤丸,从容的样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宛若被逼入绝境的彷徨。
三日月微怔,一向游刃有余的他此刻竟失语般的只能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主君——”
“喂,三日月,你该不会又迷路了吧——”
呼喊他们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看样子那边的战斗已经顺利结束了。
“哎呀,被打扰了呢。”鹤丸言不由衷,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不过若是再遇见,就不会手下留情咯。审神者大人。”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如鹤般轻盈的身姿竟显得格外决绝又凄凉。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首战告捷的喜悦还未倾泄而出,清光就被那场面惊得怔住了。
“先回本丸再说。”
烛台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