鹉站立不稳,扑打着翅膀伸嘴啄章希烈。章希烈灵巧地避开,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说:;敢啄我!拔了你们的毛烤了吃!哼!;
两只鹦鹉叫了两声便不再理他,仍然将脑袋凑在一处玩耍。
章希烈叹了口气,说道:;笨鸟,笨鸟!你们两只都是小笨蛋,什么也不懂。你看别的鸟儿,没有链子锁他们,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可有多快活。我也想要出去走一走,四下里都看看,见识很多英雄人物,可是我和你们一样,哪里也去不了。我说你们可怜,其实我也一样可怜。要是像你们一样什么也不知道,那其实反倒是不错的。;
凤三听得可怜,悄步走过去,挑起章希烈下巴,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比他们就懂很多?我还以为你和它们一样傻。难道竟是我错了,小看你了?来来来,章大公子,咱们来坐而论道,看看你胸中究竟有什么丘壑。;
章希烈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发觉这个动作轻佻之极,打掉凤三的手,怒道:;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凤三微一愕,看着他半晌无语,眼中笑意渐渐堆积。
章希烈突然想起昨夜钻进凤三被窝的事,那才是真的动手动脚,继而想到在凤三怀里哭了一夜,还被凤三抱着又是哄又是亲。他脸一下子涨红了,连脖子根都是红的,两只小巧的耳朵在日光下红得透明,仿佛两朵玲珑剔透的红玉。他又羞又怒,却又不擅长强辞夺理,怔了片刻,丢下凤三,转头就往屋里走。
凤三看着可笑,不紧不慢踱进房去,见他侧身躺到床上,脸对着里面装睡,便走到床边坐下。章希烈身子立刻绷紧了,倒似是随时要跳起来和凤三打架。
凤三道:;我今儿见你爹爹了。;
章希烈猛地折起身来瞪住凤三。
凤三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姐姐跑了。;见章希烈露出喜色,又道,;你爹爹说先将你留在这里,等找到你姐姐,拿你姐姐来换你回去。;章希烈听了,渐渐露出失望之色,低头想了片刻,似是十分为难。凤三知道他是想要回家,却又担心姐姐被抓,便道:;我这里不好吗?你在我这里,从前不许做的事都可以做。;
章希烈呆呆地低着头,隔了好一会儿,忽道:;我能学武功吗?;
武?;
章希烈点头道:;是啊。爹爹说我身体不好,不许出门,把我关在园子里静养,也不许见外人。我要是学了武功,身体好了,不是想去哪里都成吗?;
凤三道:;你爹爹银子多得很,怎么不给你请武师?他真小气。;
我爹才不小气呢。听说我园子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我生日时爹爹送我的东西也名贵得很。;章希烈叹了口气,;爹爹说善泳者溺于水,练武的人刀口上挣生活,危险得很。我是章家唯一的孩子,只要把家业看好就是了,学什么武功?;
凤三见他一脸憾意,故意道:;你爹爹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家有的是钱,不需要你学武功,自然有人舍了命的保护你。;
章希烈依旧低着头,半晌没有出声。他脾气暴躁,只要不病着,眼中常是生气勃勃的,但偶尔沉静下来,眼睛却比琉璃的更清澈,里面仿佛什么也没有,又仿佛穷尽你的一生也不能测量那里的深度和内容,有时忽然露出一点悲哀寂寞的神色,格外惹人怜惜。
凤三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什么呀?怎么忽然不出声了?;
也没什么。;章希烈低着头,忽然轻轻笑了笑,;你们不教我武功算了,我也不是非学不可。其实我也知道......;他倏地收住不说,眼里的神色似是绝望,躺回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喃喃道,;凤三,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是很坏的,我会记住你的。你说过不喜欢我姐姐,你要记住你的话。;
凤三知道他前面一句;其实我也知道;里另有他言,后面却将话头转了,心里忽然觉得莫名的酸楚,笑着将他的脸拧过来,放柔了声音道:;这是怎么了?我逗你玩儿的,生气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在我这里,从前不许做的事都可以做。我说话算话,明天就教你武功。你练了一身绝学,日后闯荡江湖时别忘了报上我的名号,别人见你厉害,自然猜想我这个师傅更厉害,也算替我扬名。;
章希烈张开眼睛看向凤三,眼中的神色疏离而陌生,似在忖度凤三的话有几分可信,又似是心灰意冷。
话都做得准的。;
章希烈坐起来,看着凤三想了一会儿,脸上慢慢绽出一丝笑意,凑到凤三面前,挑起凤三的下巴煞有介事地说:;小乖乖,这样才好。;
凤三唔了一声,见他脸上微笑着,眼里那一抹伤心绝望之色却抹之不去,心里微微一动,一把抱住他滚倒在床上,笑道:;我这么乖,你要奖赏我,来,抱一个,还要亲亲我。;章希烈将头扭向床里侧,巴在墙上叫道:;好热好热,离我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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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小厮进来回禀,说是岭南三剑中的天风剑客刘长卿来访。凤三出去应酬,寒喧一番留宴花厅。刘长卿此来只是路过,宾主尽欢后,刘长卿便即辞行,凤三赠了银两,送至城外方才返回。
回到栖风院,只见章希烈穿了一件宝蓝色绣暗纹的紧身衣装,他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是从前自己练武时穿过的衣服,那时他身材不及现在高大,但章希烈身材纤瘦,穿在身上仍嫌阔大,袖子挽了上去,裤脚也扎了起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