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得道高僧便可做到,但我想,他娘会先想见到他。你先将他骨灰送至他娘手里罢,一路上若生出怨气,我来吸食便可。”
握紧手里这略烫的汲风珠,柳慕庭重重地颔首:“好。”宛若心有灵犀,手心里的汲风珠忽而闪出了噼里啪啦的紫电声,柳慕庭低头一望,苦笑一声,“谁言灵性相克不能共融,你瞧,现下不是很好么。”
转而看向那如残血般的朝阳,他默默地扬起风,将唐弘的骨灰收入一个小瓶子里,轻轻地放入九曲戒中,拉着九曜的手,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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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慕庭不知紫檀世家在何处,云灵宗里他也未有多少朋友,故而一时之间,竟只能去寻化蝶同月印询问。
听完他所述之事,化蝶同月印都沉默了。
月印撑桌缓缓站起,自嘴里吐出一声哀叹:“昨夜,我同化蝶恰巧御剑外出,不在河城内,听闻天释也先了一步回天极岛,有能力救治的人都不在,而云灵宗众人却是对他……唉,当日我实是不该那般当众拒绝他的,只是,我不知他的过去,以为他乃是一暴戾之人,遂一时冲动开了口,我,唉……”
柳慕庭艰涩地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若是你知晓有何法子可以助他,你帮帮我罢。”
“超度净化之事,我委实无能为力,我能帮的,只有御剑带你去紫檀世家了。那处离云灵宗略远,御剑飞行,也得两日的路程。他一个人丢下娘亲来到这儿,也是辛苦了。”
柳慕庭心头何曾不觉得心酸,唐弘说到底不过是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说到底,真正吃人的还是这以身份为尊,地位地下者受人鄙夷的规则。
他想改变这一切,他不想让唐弘的悲剧再度发生!
“观念并非一朝一夕能改的,”好似察觉到他心头想法,化蝶出言道,“你有此决心是好,但你要知,过不了多久,你便得上月霞谷了,云灵宗之事你也管束不来。”
柳慕庭反倒笑了:“是啊,我管不来,可我却总想着管上一管,哪怕,机会渺茫。”
“你打算何时出发。”月印打断了柳慕庭的沉思,“今日,明日,或者等待云灵宗给他葬礼?”
今日,柳慕庭豁然站起,目现犀利神光:“但并非现在,我现下必须要去拿回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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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拿回的,是那一日唐弘未有领取的大会胜利品,那是属于唐弘的殊荣!
接过竟玄交给他的灵石同剑徽,柳慕庭心中一酸,攥紧了这些荣耀,也不同竟玄多话便离了开去。
他又去了唐弘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地方,活着的人气息未散,但人却再也不会归来。这是他初次来到唐弘的房间,也将是最后一次到来。满目用旧的器具,即便有些落磕,唐弘依旧未有换掉,他所有的遗物都很旧,有些还落着一层霉,其中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相比之下,他天之骄子的大哥却是一身华贵,穿衣用食无不奢靡,明明是最亲的两兄弟,却是两个极端。
轻风从窗户外悄悄拂来,撩得他心空荡荡的,人生前让人讥讽,死后也仅有这个被他所害之人替他收拾,何其悲凉。目中不觉笼上了一层湿意,他悄悄地揩去眼角的泪,强忍心头酸楚,默默地将唐弘所有的遗物都收拾干净,哪怕是一块他用旧的布巾,也统统收入了九曲戒里,好好地安放。
再回眸一眼,看着人生前住过的地方,他静静地掩上了门,离去。
他去寻了月印,同他道了一声后,月印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遂祭起飞宝——一块硕大的圆月型玉盘,腾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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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风声飒飒,万里浮云尽皆在两边一闪而过。柳慕庭端坐在飞宝之上,静静地望着身边的浮云,再至浩淼天穹。
“听闻天上有天庭,上居众多仙人,你说,这世上当真有仙人么,我们真有一日,能登上仙路么。”
月印随同他望向天穹,深邃如眸,语带深意:“有的时候,兴许仙人便在你的身侧,只是你未曾发觉。”
“嗯?”柳慕庭错愕,“你此话何意。”
“没什么,”月印垂首笑道,“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我能告知你,世上当真有仙人,只是他们不似我们传呼的那般神奇,说白了,不过是一群住在天上的人类罢了,与我们区别不大,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他们比我们还多了一分寂寞。”
柳慕庭显然听不懂他话中之意,迷茫着双瞳,时而看向月印,时而望向天穹,沉默不再言语。
九曜自打上了飞宝后,一直安静地将脑袋蹭在柳慕庭的颈项,难得地没有一点躁狂。每当他们谈及仙人之时,他会身子略颤,复又恢复正常。
那儿有未有仙人,他最清楚不过,他当时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柳慕庭登上通天仙路,飞上天空,远离自己而去。那时候的他,心头空了,遥望那再也见不到的人,素来没心没肺的他,竟默默地跑去了静月泉边,流了一夜的泪。本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熟料,不久之后,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刻在心上,种在心底的人,可惜,那是他前生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再回首时,他看向身边这张脸,九曜张开双翼摸了几把,悄悄地呢出他眷恋了多年的名字:“慕庭。”
“嗯?”柳慕庭抚上了九曜的羽毛,轻声道,“怎地了。”
九曜心头一紧,遥想前生种种,心酸开口:“你不要成仙,可好。”
柳慕庭身子一怔,却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