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楚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总觉得这句问话是个陷阱,我答不好就掉坑里了。
“还好。”
苗苗伸出舌尖沾了一点咖啡,苦得脸蛋儿皱皱巴巴,可怜的小样逗笑了我。楚刑诧异地望着我,我只好搪塞他说我是想到了好玩的事情才笑的。
楚刑夹了一块方糖,投进我的咖啡杯。
我呷了一口,咖啡果然没那么苦了。我把咖啡杯轻轻往旁边一推,让苗苗再尝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算是我的情敌,至少也是潜在的威胁……鼓鼓,你别这么看我,我会想去捏你的脸。”
我睁圆了眼睛,楚刑用手背碰了碰我的脸。
“你比我妹妹懂事得多。她啊……生在福中不知福……”
楚刑对他的妹妹恨铁不成钢。我如果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才不会为她忧愁。她美得张扬,必然受到周围的人极大的追捧,性格跋扈些,恃宠而骄也是情有可原啊。
“周璟是真心疼你,我也是。所以我想通了,我既然不可能放弃周璟,就要试着接受你。其实我本想给你介绍个好的归宿,但周璟大发雷霆,他看不上我介绍的人。他希望能够照顾你,我尊重他的决定,所以我会和他一起照顾你。鼓鼓,你无忧无虑地生活就好,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吧。人总要向前看,你说对吗?”
我借口去洗手间,拧开冷水盛满手心,不住地往脸上泼。楚刑慎重而真诚的态度,令我心烦意乱。他来真的啊?
我们三个人的关系看似平衡,实质极易崩塌。我不单恋楚刑了,也不想和周璟做情侣,更不愿意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难做。我只想守着苗苗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我需要考虑独立的事情了。旅行的日子够我平心静气地思考了,等我们一回国,我就和他们两个人摊牌,搬出去过生活。
我抽了几张纸巾,苗苗操纵着我的手腕,帮我擦脸。我只要望见他奶油蛋糕似的小脸,心就化成了一滩水。苗苗,我要坚强地生活下去,不再依靠任何人。我有了你,肩上就有了责任。我一定能养活你和我自己的。我们刚一开始的日子,免不了要吃苦,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坚持下去。
苗苗略带混浊的右眼珠,瞳孔急剧缩小了。他一头拱进了我怀里,惊恐地搂着我的腰。我的后脑传来剧痛,低低地叫了一声就被人塞进了巨大的行李箱。我和苗苗身处于黑暗中,苗苗在我的怀中瑟瑟抖个不停,我抚摸着他的后脖颈,鼻尖尽量靠近拉链的位置,呼吸到稀薄的空气,但氧气含量远远不够我呼吸。我仿佛渐渐沉入了深海,光线、空气和声音离我远去,苗苗如水草般缠着我,和我一同下坠。
第十四章
“鼓鼓,呜呜……”
断断续续的呜咽钻入我的耳朵,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我的身上酸痛不已,尤其是关节处。费尽地抬起手,摸到圆圆的脑袋,我闭着眼睛在苗苗的头顶蹭着,气若游丝地说:“我疼……”
苗苗的小手力度适中地按摩着我的胳膊和腿,水珠洒落到我的皮肤上,他赶快抹掉了。他边哭边捏,十足地无措。我伸出双手,让苗苗拉我起身,他搂住了我,哄小宝宝似的拍着我的后背。
“鼓鼓,疼疼飞飞。”
温暖的气息吹拂着我的脸,如和煦的春风。苗苗特有的味道浸透了我,我贪婪地汲取着柔软甜蜜的气息。能和苗苗呆在一处,就像在冰天雪地中寻到了最后一块热炭,虽然不能阻止我被冻冰,但足够给我带来慰藉。
我伏在苗苗肩头,腻歪了一阵,苗苗见我缓了过来,就止住了哭泣,小指勾起我的一小撮额发,珍惜万分地吻着。
“鼓鼓,这个地方,好熟悉啊……”
苗苗吹开我沉重的眼皮,头顶的璀璨星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苗苗也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我好像来过这里……”
苗苗的食指抵着太阳穴,费劲地思考着。我无力地垂首,抱着双膝。这里我太熟悉了,这是我的家。或者说,是我曾经的家,我曾经的房间。
豪华气派的圆形大床,占据了房间的正中央。床头上雕刻的华丽狮子,和钟家大门口的金狮如出一辙。我小时候睡觉,总觉得呲牙咧嘴的凶猛狮子会突然间张口,吞噬掉我,所以我每晚都抱着苗苗,头朝床尾、脚朝床头睡觉。
四根粗大的黑色柱子擎起棚顶垂落的厚重床帏,天花板漆成了银河万里,睡在这样的床上,仰望着星光点点,数着数着就累了,累了就睡着了。苗苗常常平躺于我的枕边,自然会对这一片星空有印象。
时隔四年多,我又回到了这间房,一切就像一场梦。我现在下楼,是不是能见到餐桌边严肃的爸爸,和给爸爸的咖啡倒奶的妈妈呢?
我蹑手蹑脚地走下旋转楼梯,苗苗像只小猫悄无声息地跟在我身后。
“爸爸……”
我局促地站着,在距离爸爸五米的位置停住了。爸爸靠在躺椅上,手边是一本旧相册。他的手杖静静地放在腿边,雪亮而刺目。
爸爸陷入沉思,我的突然出现令他厌恶地皱起了眉。他的眉毛稀少,眉尾如烟气般淡不可寻,显得人更加肃穆和威武。他“砰”地阖上相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如秋叶般飘然落地,我上前拾起,双手递给他。
照片上有我和妈妈,还有爸爸和哥哥,这是我们四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哥哥落寞地伫立在照片的边缘,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