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想吃我的笋干。
“哥哥,我、回房了……”
“急什么?”
哥哥不让我走。他从冷藏室取出解冻好的生肉,丢入盆子里,示意我跟上。我捏着苗苗的小手,不情不愿地拖着脚走。
生肉进了大黑的肚子里。大黑的吃相不怎么样,狼吞虎咽地撕扯着带血的生肉。苗苗胆怯地躲在我身后,我带着他后退了几步,远离狗窝。如果大黑发狂了,我和苗苗就立刻闪人,躲进花房,锁上门。
大黑吃饱了,懒懒地趴着,像是因为吃了太多而犯困似的。哥哥踱了回来,手插在口袋里掏掏摸摸,扔给我一个彩纸包着的东西。我接住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哥哥当初做的手工巧克力。
我做的那块,原本放在衣服口袋里。结果被苗苗给洗融化了…… 不过我有了真苗苗,就不在乎巧克力苗苗了。
“吃吧,再不吃就过期了。”
哥哥挠挠头,目光看向别处。
“给、大黑吧……”
我小声地说。哥哥不是说过,给大黑也不给我嘛。再说了,我早上吃不进油腻的东西。我想回厨房,吃完那一小碟笋干。
“狗不吃巧克力。”
“哦……”
我撕开皱巴巴的彩纸,咬了一小口。苦涩的黑巧在舌尖融化,苦得我眨了眨眼睛。
“七夕,一起过吧。”
哥哥捡起带血的空盆子,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啊?”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哥哥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苗苗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大黑,轻轻地摸了一下它的皮毛,小手触电般地飞快移开了,对着我吐出粉舌。
“大黑蛮乖的!”
苗苗兴奋地说。我也蹲了下来,顺毛捋着大黑油亮的脊背。大黑吃了瘦肉,自己也是一身精肉。它睁开了一只眼睛,冷漠地望着我和苗苗,然后低下头,让我摸它的脖子。
我偏着脑袋对苗苗说:“以前我都不敢带你接近大狗狗的,我担心你会被它们叼走。”
“现在不会啦!我也长大啦!”
苗苗趴在大黑背上,脸蛋儿贴着它的硬毛磨蹭。大黑的尾巴摇得欢实,时不时扫到了苗苗的脑袋,逗得苗苗咯咯笑。
哥哥做的巧克力太苦了,我吃掉了心形的尖端,又分给苗苗尝了一小块,我们两个苦着脸,皆是难以忍受。于是我在花园里刨了个坑,把巧克力埋进土里,毁尸灭迹了。我特意选在离狗窝最远的角落,以防大黑把它再刨出来,误食了就不好了。
我和苗苗白天呆在无人的花房里,玩游戏、唱歌、亲亲抱抱。打理花房的人一周只来一次,到了那天,我们俩就躲到阁楼上玩。
坛子里的笋干少了许多,不知道佣人有没有发现呢?我用玻璃碗装着笋干,把笋干当零食吃,吃多了会有一种被齁着了的感觉。花房温暖入春,花草繁盛。我们找到了一种红色的小花,摘掉花托,吸着白色的花管,能吸到甜美的汁液。我们俩玩得不亦乐乎,红色的花瓣散落一地。这种汁液不知是什么成分,比咖啡因还要令人上瘾。我们本来下定决心不再摘花,可是过了一会儿就又想喝一管甜水。
我们俩玩了一整天。夜幕降临后,花房里的温度变低,有点冷了,所以我们就回房了。
我推开门,愣了一下,然后又把门关上了。苗苗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帮我开门,和我的反应一样,也把门关上了。我们伫立在房门口大眼瞪小眼。
“苗苗,我好像看见了好多好多苗苗!”
“我也是!我们是不是花汁喝多了,醉了?”
“花汁又不是酒,怎么会喝醉……”
“那我们要不要进去?”
苗苗什么都听我的,遇到了这种诡异的状况,自然也是要听从见多识广的主人的决定。
“进去看看吧。”
我和苗苗鬼鬼祟祟地进了房,踏入了苗苗的海洋。或者换一个说法,它们很像苗苗,可它们每一个,都不是苗苗。它们更像是苗苗的亲戚朋友们,苗苗的大家族。
床上、地板上、沙发上、桌子上,满坑满谷的全是苗苗的仿制品。它们的颜色都很新,衣服是各种各样的,棉布光滑,没起小毛球,鼻子上的黑扣子也没掉。我随便拿起一只,就发现它的眼珠子颜色太深了,是深黑色,不是棕褐色的。这一只也不像,眼珠泛着光,没有日积月累磨损过的痕迹。它们不是耳朵太长,就是脸的形状不对,或者小手太短。我抱起一只闻了闻味道——新的棉花的味道,完全不是苗苗身上的味道。
一下子被这么多假苗苗包围,我有些抓狂。苗苗嫉妒我抱它们,不抱他。他抢走了我手中的小玩偶,猛地扑到了我怀里,把我撞得一个趔趄。
“它们都不是苗苗!我才是!”
苗苗急赤白脸地说。他拎起我的耳朵,把我的耳朵都给拉长了,拉成了兔子耳朵。
“听没听到啊?我是苗苗!我!”
“我当然知道啊!”
“那你还抱它们?”
我忍俊不禁:“苗苗呀,别拽我耳朵了,我疼了。”
苗苗放开了手,改为环住我的腰,缺乏安全感的小样让我格外怜惜。他紧紧依偎着我,脑袋拱到了我的胸口。
“我是苗苗,苗苗是我。我是鼓鼓的,鼓鼓是我的……”
失魂落魄的苗苗,像小和尚念经似的,反复念叨着。我亲吻着他毛茸茸的头顶,抚摸他弓着的背。
“小傻瓜,谁也不能取代你,你是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