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青,那个比他优秀得多的青。无论是解毒晶片那次,还是今次。
他好像从来没被重视过──即使秦天遥曾经关心过他,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他永远是个次等货。
头,头又痛了。感情就像漏电一样,传送到身体各处的,是电击似的麻痛。希洛祈失笑,他想,既然自己是所有人的後备胎,那就直接让他痛死吧。
「如果……如果是我赢,你又能给我什麽?」
「你赢了,我愿意跟青一样,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由你高兴。」
无论输或赢,他都不可能跟秦天遥在一起,因为对方的心没有他。
明明早就知道了,明明早就想放弃这段无果的感情,但脑里的那些金属好像全部坏掉,线路错驳,他怎样做也是徒劳。
他将各种问题推给脑里的处理器,处理器不带感情地以毫秒运算出答案。
向日葵是谁?游戏里认识的人。秦天遥是谁?是清遥,是路泉,是他唯一喜欢的人,唯一的存在。秦天遥爱谁?青。秦天遥会爱他吗?不会。他可以爱另一个人吗?不能。真的不能?绝对不能。
「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
谈判破裂。
希洛祈抓出三颗肌种子,秦天遥知道鞭子的韧度不足以跟他硬拚硬,赶忙松开。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跪在地上的希洛祈抱住快要痛烂的後脑,在沈重的喘气下,身体渐渐透明化。这是下线的动画效果。
当向日葵赶到现场时,皇已经从线上名单中消失。大街上,只剩下一群没有戏看的观众,以及失去了救命符的秦天遥。
41. 生存著,还剩下什麽
醒过来,他首先迎上虚拟手环的「身体负荷过重,请稍作休息」的提示讯息。接下来需要他去面对的,是後脑异常的热度。
祈洛希坐的那张办公椅是暗灰色的,进入虚拟网域时,他总是把双手放在手把上,任由身体往後靠。闭上眼,头脑很自然地傍到舒适的办公椅靠枕上。
如今,靠枕出现了一滩湿滑的痕迹,乌溜溜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他往脑杓一摸,沾至指头的是鲜豔的红。
祈洛希再次摸向他看不见的後面,湿的,头发是一整片的湿;红的,尽是红的。皮肤凹凹凸凸,好像腐烂了一大片,但没有想像中生不如死的剧痛。
那只是痛而已,不是存活者能感受到的痛。
希洛祈发狂地抓,指甲掐进软软的浆糊,皮肉好像被挖下来了,像泥土般掉落地上,但他还是感觉不到有多痛。
很快地,他摸到从未碰过的硬块,这是金属。手指划过,那声音,尖得让自己全身发毛。深呼吸了几遍,他尝试细细抚摸这块如同著火的金属。
没错了,这就是他的真身。
这才是他的真身。
如果以前他还不断坚持自己是人类,他有能力离开家人,有能力爱命中注定以外的人,那麽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盘接受。
不止理性,这回连他感性的部份也彻底投降了──正确来讲,是他负责制造感情的模组,已经输出「我确实是ai」这个答案。
手无力地垂下,他的脑袋渐渐放空。
不用再反抗了。他是ai。不懂得爱人。流著血也没有活著的感觉。是把心脏挖出来也会继续「存在著」的怪物。
哪怕他「死」了,他也能通过修理一途径,达到「重生」吧。他突然想通了一切,他知道自己再流血,他也不会死亡,他并没有死亡这种概念的。
自从清遥偷走他的解毒晶片後,他便坏了。刚才在游戏里听见秦天遥的话,无疑是进一步破坏他不稳定的感情系统,令它过热,严重灼伤脑皮,导致出血。他有些疑惑,他的这块皮大概是假的,否则受了这样的伤,神经破损,他的手脚应该早就不听使唤吧。
安静地坐著半个小时後,血已凝固,脑内的机器也降温了。他冷静地扫走地上那些血肉模糊的渣滓,再解下椅子的靠枕拿去洗,最後去洗澡和洗头。完事後,那也不过是正午12点,同居人默子悠还勤奋地在公司干活。他再一次摸向脑袋,忽然发现他的本体还算牢固,被洗澡水狠狠地淋过也没出事。
不过,即使出了问题,身为机器的他也没有能力自行判断吧。
他昂头,望向电视上方的电子投射时钟。秒针不断地跳动,推动著分针、时针。原来已经过了一个早上了,他的系统不知不觉间稳定下来,不再产生疼痛感。再过半天,默子悠会回家,他不能被对方发现後脑那异常的窿、异常的发光金属。
头发能好好遮住吗?他往背部拍了一张照片,然後放到电视上。原来他的後脑破了个洞,比一元银币稍大。那层薄薄的皮破了,呈现出银色的内馅;再上方一点好像有个小型萤幕,如果把脑壳整个剥下来便能看得见吧。
他细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在晦暗的环境下还好,但在阳光普照的情况下就会被人发现脑部後方藏有金属。他找了绷带绑住头,效果不错,但默子悠肯定会问及。
依照那麻烦家伙的个性,肯定会硬拗著要拆掉绷带,亲自验伤。然後,那个一口咬定他是人类的男子也会吓到目瞪口呆,吞吞吐吐地承认祈洛希的确是ai吧。
就让他发现吧?不,不可以。希洛祈发现自己对默子悠竟有这一份执著,不觉有些好笑,有些无奈,他还是希望那个家伙继续把他当成「整天叫嚷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