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後,到我房间来。给我五分钟时间,不要带任何人来。」
形同幽会的刺激低语让希洛祈不由得有点惊愕,但那当然不可能是幽会。说不定,清遥要跟他商谈遗产的最後事宜;说不定,清遥要跟他讨论王从礼的死。
希洛祈与亚沙回到主人房,亚沙温驯地坐在大床上,希洛祈则坐在书桌前的沙发椅,天花板的吊灯散出黄色的辉芒,把希洛祈沈思的侧脸映出几分黄昏似的愁绪。
虽然王从礼只是n,一切也不过是游戏,但剧本反映著人生。希洛祈之前老是认为,无论是多麽深切的爱恋,只要忘记了,寻找新的所爱,以後仍能过得很幸福。
没有必要勉强自己,也没有必要勉强别人,凑合一段不合适的爱情。为爱情而忧伤,甚至自杀,实在很傻。
比如佑南。
比如亚沙。
如果这两人对他抱持的真是爱情,那麽希洛祈至少会令其中一人伤心。被拒绝的人就应当寻死吗?
不是的,不可以的。
在思考的中途,意外地,是亚沙柔软的声音率先打破这室子的沈默。
「主人,你觉得我可以不爱你吗?」
希洛祈花了十几秒才理解完他的问题,提起一丝微笑:「可以,为什麽不可以?」
如果亚沙愿意放弃对他过火的痴爱,那真是求之不得……正当希洛祈这麽想著,亚沙把身体往前倾,紫色的大眼睛更靠近主人,好像要把主人的心思透视得一清二楚:「主人,你该不会觉得我不爱你是最好的?」
「呃?没、没有。」
「如果我不爱主人,主人会觉得松一口气,是吗?」
「那个……我也不知道。」
「主人,你希望我不爱你吗?」
亚沙一连串牙尖嘴利的攻势让他难以招架,到底这孩子从什麽时候变得如此尖锐?然而悲哀的是,在问题刚被分析完的顷刻,他对自己的感情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也许,他的确不爱亚沙。
也许,他的确不爱南佑祈。
也许,他真是个不懂得爱的人。亚沙跟弟弟的爱没有为他带来半丝喜悦或自豪,相反,这种偏执扭曲的爱,是两个无法置之不顾的大困扰。
在不想伤害对方的前提下,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小步,尽量不刺激对方,然後祈祷他们能得到各自的爱情。
对爱情的满腹疑问贯穿了希洛祈的脑海,让他冒出这问句。
「亚沙,为什麽喜欢我?」
这轻巧的质问把亚沙唬停了。打从冲破巨型试管,与主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亚沙已经将主人的容貌印记在脑里,永远不忘。「爱主人」这个信念,是他的核心、他的灵魂。
在《x i皆是为玩家的爱情而生。
这是不可违的天命。
因此,亚沙作出诚实而准确的答案:「没有理由。我爱主人,是顺从天命。」
「天命吗?」
「是,神让我爱上主人。」
希洛祈尴尬地搔搔脸珠,尝试从另一角度入手:「那个,亚沙你可以不爱我吗?」
「不可以。」
「为什麽?」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主人,你希望我不爱你,对吧?这样子,你可以跟清遥一起,对吧……咳、咳咳!」
44. 动心(节2)
希洛祈吓得整个人弹起来,连忙跑去扫扫亚沙的背脊,手指从上至下,掠过椎骨的形状,跟人类无异。
或许会带来伤害,但有些说话,他不得不向这个爱他的孩子讲个清楚明白:「亚沙,你……你可以爱上别人的。因为你跟我一样,跟清遥一样,跟其他人都一样。如果我以後仍是不爱你,你去找一个懂得爱你、疼你的主人,好好去爱,这样还好吗?」
「主人……这是什麽意思?」
「咦?呃,我的意思是……亚沙,说不定,你是把亲情跟爱情搞乱了?因为我是你第一眼便看见的人,我又一直照顾你,所以你产生了对爸爸的那种依赖……」
「不、不、不!我爱主人!咳咳咳!不是爸爸!那个叫做神的爸爸,我一点都不爱!我不爱!」
「呃?」
「我……我不要去垃圾场!我要主人爱我!我不要消失!」
亚沙双眼盈满泪光,竟然将主人搀扶著他的手用力打开,只身冲出房门外,不知又要逃到哪里。
希洛祈低啐了一声,急急跟上去。他本来就比病气亚沙跑得快,没几步便把亚沙逮住,将他紧搂到自己怀里,低声温语:「亚沙乖,没人要你消失。你到底怎麽了?要去哪里?」
「咳!我要找光!他肯定知道怎样令主人爱我!」
「光到底跟你说过什麽?」
「放手!放开我!你……主人你要清遥,还用得著我在身边吗?不爱我就放手!」
希洛祈的嘴里吐出「不」的单音,但身体却出奇地诚实,一听到亚沙最後六只字便自动松手。亚沙好像早知道主人的行动,没有片刻犹豫便踏踏跑下楼梯,跑到最下三阶时还失足绊倒地上。但他不哭不喊,不花半秒已自行爬起来,很快便彻底消失於玄关外。
遗留在二楼的主人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方才的温暖确实离去了。
虽然很担心,他却丝毫没有被亚沙的悲伤所感染到,头脑出奇地冷静。这证明他对亚沙果真无情无义吗?
「真差劲呢,希洛主人。」
精短的评价从走廊後方飘来,好似弯弯的烟缕,捉不住。希洛祈稍稍回头,走廊尽头处,清遥像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