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的机会,陆幽却并不觉得轻松——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可他却没有找到脱离火坑的方法。
转眼榴花已谢,老尚宫给的药汁也用掉了半瓶。
这天,陆幽正在晖庆殿内愁坐,守宫门的太监忽然来报,说有一位“贵客”已经来至殿前。
“多日不见,宣王可有思念为兄?”
康王赵暻依旧风度翩翩,眼角眉梢却是不怀好意的笑。
柳泉城之乱,康王领兵征讨,立下汗马功劳。班师回朝之后,自然受到了惠明帝的嘉赏。然而金银财帛,赵暻却一概不要,全都拿去接济柳泉城中的病人与丧户,赚回了不小的口碑。
自从紫宸殿外的那一吻之后,陆幽就明白这康王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此刻见面,自然格外警惕。
谁知赵暻入了殿,竟屏退左右,开门见山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是谁,闲话不提,快领我去见正主儿。”
陆幽一时语塞,他背上的痂痕尚未痊愈,此刻再领赵暻过去,赵阳恐怕又要发上好一顿疯。
然而赵暻却看穿了他的隐忧。
“放心,我可是为了救你而来。”
说罢,他伸手摸了摸陆幽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揉捏一下。
“该死!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内庭密室中,赵阳裹着厚被,缩在角落里瞪着陆幽。
“不管他的事。”
赵暻将陆幽拉到身后,朝赵阳微笑:“这小呆子做事情一板一眼的,哪儿有你的半点灵性?别人或许分不清楚,为兄又怎么可能会弄错?”
说着,他竟伸手去掀赵阳的被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副模样……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赵阳抢回锦被盖回自己头上,愤恨道:“这不关你的事,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
赵暻却也不恼,干脆坐到了赵阳身旁:“别这样,我可是给你带好消息过来了。”
“好消息?”赵阳将信将疑地抬了抬眉毛,“先说来听听。”
“前一阵子,我去了柳泉城。因为那边出了点乱子……”
“这事情我知道!”赵阳打断他,“这又与我有何干?”
虽然被打断了,赵暻却也不恼,依旧狡黠地笑着。
“与你无关,可是与我们的兄长,却是有着天大的干系。”
“太子?!”
赵阳虽然粗鲁,却并不痴傻。他咳嗽两声,忽然又将目光射向角落里的陆幽。
陆幽主动后退:“我先告退。”
赵暻却摇头:“留下,有些事与你也有关。”
赵阳的心思已被赵暻抓住,没空再去寻陆幽的麻烦。于是赵暻继续道:“柳泉城的祸端,始于一群鬼戎巫医的胡作非为。而这群巫医,根据我们的调查,是被药王院引进来的。”
“药王院?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或许应该问,‘他’想要做什么。”
赵暻从袖口的暗袋里取出一块带着斑斑灼痕的老旧木牌。翻个面,依稀可辨三个字。
“我的人在被烧死的巫医身上找到了这个……看来有人将自己的令牌给了这群巫医,好叫他们随意出入药王院。”
赵阳他一把将木牌从赵暻的手上夺过去,念出了刻在上面的名号。
“程武彦?什么人?”
“药王院的一个小头目。此前更是东宫药藏局的药藏郎。”
“……药藏局!”
赵阳兴奋得一下子甩开了锦被,咳嗽道:“你是说……柳泉城的乱子是赵昀在暗中捣鬼?”
“这只是一种猜测。”
赵暻纠正他的说法,却又诡谲地压低了声音:“当然,如果王弟你想要,为兄也可以努力,让这种猜测变成事实。”
第72章 醉翁之意
“怎么……你要帮我对付赵昀?”赵阳顿时眯起了眼睛:“给我个理由。”
“见机不早,悔之晚矣。为兄只是做了一名臣子该做的事。”
赵暻重新将木牌收回袖中,语气不疾不徐:“胡姬之事后,父皇母后对于太子多有不满。而朝中一干吃过亏的大臣,也在密谋着疏劾太子。更不用说,王弟你甚得父皇母后的恩宠,又是嫡子,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王弟无心,恐怕太子与群臣也不会将你安然置于视线之外。”
这当然不是赵阳头一次听见类似论调。事实上,这段时间登殿拜侯的诸位大臣,诉说得无非也是类似的问题。
然而这并不能打消赵阳的猜忌:“你与太子平时相处得仿佛也不错,为什么不帮他,反而跑来帮我?”
赵暻做一个无奈的表情:“我手底下的人办了那些巫医,又在奉旨追查药王院的隐情。这样下去,你说我还能不能投奔太子?”
这一番话,赵阳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却仍旧狐疑道:“你总不会只因为这一件事而找我罢?还有别的什么诉求?”
赵暻倒也不支吾:“若是王弟日后登基大统,还请庇护我一门,不差不科,不刑不徙,有富贵平安之乐事,无挂甲出征之艰险。为兄只盼此生酒前花间,过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
“这又有何难?!”
赵阳自己就是个好逸恶劳的人,这几句话全都投中了他的所好,他便以为赵暻是坦诚了心声,反而不再质疑。
那赵暻见到赵阳表情舒缓,忽然又追加了一句:“还有,请王弟将这个小奴交给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却看着陆幽。
“你想要这个贱奴?!”赵阳哑然失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