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东厢左侧屋内,忽的闪起两点星辰般晶灿的光芒。
钟期醒了,轻轻一弹身,离床浮空,悄无声息的推开窗,人也隐在窗后的帘子后,他默默的浮立着,像是在透气吹风。
在他霍然清醒的同刻,客屋内的圆脑袋上的一对黑耳朵一竖,竖得高高的。
又过了约一刻钟,侧卧着的人也睁开了眼。
按时苏醒的墨泪,眯着眼儿半刻才完全清醒,轻轻的松手,将怀中抱着的宝宝放躺下,缓缓的后退,钻出被窝,准备去热牛乳汁。
宝宝白天喝挤出的母乳,晚上喝牛乳羊乳,也都是村里人送的,有母羊母牛生小牛小羊的人家都挤出一份乳汁送给她存着喂孩子。
爬出被窝,套上靴子,取汁,装在小碗里放在火炉上的滚水里加热,自个坐在小圆凳上等候。
?
等着等着,墨泪忽的皱眉,好似有点不对劲儿?
望天望地,望左望左,望望四面八方,没找着感觉奇怪的地方,又嗅嗅空气,神色微微一变,一个忽跳奔到窗边,轻轻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
一丝风透进来,拂动帘子。
秀眉一紧,她快速关窗,退回小炉边,将玉碗取出搁一边的桌上,跑回床上,取过虎皮,将被子里的宝宝包起来,用背兜绑着兜在面前,披件披风遮住,一把抓起熙熙。
“熙熙宝贝,有没办法离开这里不让任何发现?”摸摸小家伙的耳朵,传灵语传话。
“有,想离开就闭眼睛。”小家伙呲牙,小美人想要干什么,不说他也知道。
“好。”墨泪没有追问,很配合的闭眼。
她刚合上眼睛,屋内凭空现出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将人与兽含吞入嘴,那地儿立即变得空荡荡的,独留满室烛光。
人呢?
当客房中的气息消失,钟期陡然大惊。
太不可思议了!
身为紫尊,只要愿意,周围数里的一丁点儿响动都无法逃离其感知,对于隔壁的气息,哪怕不刻意去关注都自然而然的一清二楚。
这些天来,他早将客人夜间的起居掌握住,客人几时给小婴儿喂食,一夜起几次,大约会耽搁多少时间,每一点细节都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气息消失了,大人孩子小兽的气息同时凭空消失,没有任痕迹,没有任何预兆,这,绝对是件骇然听闻的事,至少据他所知这是连紫尊都无法办到的事。
微微一愣神,自窗帘后一闪飘出屋,没身夜色中。
夜漆黑如泼墨,伸手难手五指,雪花似絮,满天翩飞。
贺家村内鸡不鸣,犬不吠,牛羊马也在休眠,安安静静,笼着村庄的风雪肆意而行,一静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入雪夜的一抹白色自村中悠悠飘出,犹如一片雪花舞过天空,舞出村庄,落入村外的树木林里,隐身不见。
今夜之风,北风与西北风共舞,两风你方唱罢我登场,似有一争高下之心。
贺家村西方,与其隔着一川小溪的那片山岭正对着村庄的一侧的一丛被雪驼弯的大树尖上,一人背风而立,远远的眺望着。
那人一身白袍,白色与雪融为一色,人立于树顶分明像是一支被冰住着的树枝,从发式样看是个男子,以红色发带束发,一双眼睛似两盏小灯。
他立于被压弯的树丛上,四周树木簇立,也成为他最好的掩饰物,轻微的心跳在风号中几乎是尘入大海,弱小得不可计。
哗哗-
谷中河流奔腾,水声哗哗。
呜呜-
肆行的风声似在哭,呜咽有声。
呼-
风哭声中,一点微声乍至。
伴随着那点声响,飘飞的雪花里一抹细长的人影凭空而现,风,吹过,卷着的衣衫舞荡出“呼呼”音。
默立的白袍男子骤然旋身,目如闪电。
他,霍然怔住。
那儿,就在相距六十丈左右的地方,一个少年男子从空飘飘飞坠而下,一身浅蓝色衣袍,倒披一件蓝披风遮住怀中凸起的一团,两手以手按着披风,两袖招招如云团,露出紧扎的橘子中衣,和银白色的护住手背的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