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日的韩府和今日的锦衣卫,有哪些人重叠在了一起,那么,不是他身边的韩均几个,便是夫人从唐家带来的人!
韩烺想想那矫健又让人熟悉的女贼的样子,又想到唐家来的有身手的女眷,冷笑出了声。
他可真是瞎了眼,竟让此人潜藏了这么久!
他两步到了廊下,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房中夹杂的微凉的气息,让他心跳加快。
六个火盆烧得正旺,哪来的凉气?!
韩烺几乎笃定心中所猜,一步迈入其中,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前的夏南。夏南紧张的神色落在韩烺眼里,让他禁不住一探身想向她抓去。
可他目光从夏南身上扫过,陡然发现不对。
夏南虽也身形灵巧,却不过是中等身材,那女贼显然高她许多。那女贼同他打斗时下盘扎实,不似穿了高底鞋故意迷惑与他,且夏南长了一双上挑的柳叶眉,与女贼一双英眉,更是相去甚远。
韩烺抿着嘴上下打量夏南,吓得夏南和站在一旁的哑巧俱都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只是裴真静坐床上,见韩烺不住往夏南眉眼间打量,不动声色地抬手,蹭了蹭自己的眉头。
韩烺并没有发现她的动作,皱着眉头看了夏南几息,直到把夏南看得浑身汗毛倒竖的时候,一转头,盯住了落地罩掩住了半边身子的哑巧。
她是个哑的。韩烺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
那女贼与他两次交手,从不曾吐露一字,甚至连出声都无,他当时想,她若是自己认识的人,极有可能不敢开口,可也不能排除,她根本不能说话!
还有这小哑,到底是真的哑,还是假的哑?!
韩烺双眼盯住了哑巧,见她身材高挑,与女贼仿佛,眉眼似也没有显著的差别,韩烺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
一个不出声的哑女,在府中正是低调的存在,所以潜藏在他身边这许久,他丝毫未曾察觉!
韩烺念头一闪,突然出手,好像怕哑巧瞬时消失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擎住了她的手臂。
夏南被韩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哑巧也瞬间白了脸,裴真眉头紧皱,浑身绷起,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时,韩烺双眉一挑。
他擎住了这小哑的右臂,以内力探她内力,便是探不出全部,也能探出她这右臂的力道。可这条手臂纤细到无力,不过比寻常女子略强。
别说新婚夜女贼手下的长剑,便是今日那柄轻巧的直剑,他以为这条手臂都未必挥动得起来,更不要说在他手下过招了!
不是她!
韩烺一把松开了哑巧,哑巧被他甩得踉跄两步他根本未注意,只是他浑身紧绷起来,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房里就只有三人,不是中等身高的夏南,也不是提不起剑的小哑,那还有谁?
他的夫人吗?
念头一至,韩烺心头忽的一缩,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痛意直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第68章 吓死了
? 他的夫人,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恨不能供在案台、不许旁人说一句不好、小心翼翼护在身边、一门心思想要留下的人。
是他韩烺活了二十多年,唯一中意的女子。
那女贼,是她吗?
韩烺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头,去看床上的人,他转得那么慢,那么艰难,如同一个陷在泥淖中的人,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终于,他看到了坐在床头的她。
锦被将她团团裹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连一寸衣角都没有露出来。她发了寒症,身上冷,可方才,他记得自己将她稳稳当当地平平放在床上,然而眼下,她如何就坐起来了?
韩烺不愿意想,可疑问甚至反问,就像是开水中的泡,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他不由想笑,事到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他难道还要掩耳盗铃吗?
端看她静静坐在床头的模样,浑身散发出来的淡然的气度,眉眼间的清澈,韩烺的脑海中,那风中黑衣裹住的细瘦的身影,渐渐从一团迷雾之中浮现出来,就在浮出来的那一瞬,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韩烺深深的闭起了眼睛。
不是她,还有谁?!
她就是这样将自己团团耍玩的吗?!
亏自己还要留下她陪他到老,他还以为找到了能相守白头的人,原来,竟是骗子,竟是贼!
韩烺心头的痛一瞬间变了,怒气蹭得窜了上来,他浑身一颤,眼睛忽睁,眸中冷光四射。
他要问问她,如何将自己当作小丑一般耍玩?!
可就在此时,静坐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一只手自锦被中伸了出来。
那手向他张开,“夫君,怎么了?”
声音如山涧泉水,叮叮咚咚地滴在了韩烺的心头,正放肆燃烧的怒火,就像是三昧真火遇上了菩萨的净瓶水,几滴下去,灭了干净。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