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年吃完饭,刷了碗回来,爷孙俩还没打完电话,他拎起包进卫生间洗澡,洗完澡出来,齐然爷爷坐在沙发上愣神儿,一手托这个紫砂壶,茶几上的收音机里放着武侠评书,眼神儿却空洞的很。
司小年毛巾搭在脖子上,坐在另一张藤椅上,叫了声:“爷爷。”老头儿头转的慢,看向司小年的眼神儿还是空洞的,里面透着苍老无力感,厚实的手掌揉了把司小年s-hi发。
“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就该在父母跟前闹哄着,臭小子太省心了,省心的让我揪心,又太倔。你也是,你爸还不到五十,正能干的时候,如果腿脚好,何苦把你一竿子支使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儿,苦哈哈的跟着一群泥腿子从早忙活到晚。”
老头眼神儿总算清明了一些,司小年起身去厨房拿热水壶,拿走老头手里的紫砂壶,添了点热水又塞回去。
他坐下什么也没说,有这么一个爷爷的齐然很幸福。
“上了大学没再花过家里一分钱,臭小子觉得他爸的钱是断了腿得来的,怎么都不肯拿,倔的很!说我的钱是养老的,他说他挣钱比我挣钱容易的多,结果去打拳,高考完跟着那个王八蛋周正……哎!”
司小年听出来老头儿那一声叹气,包含了太多情绪,心疼,无奈,亏欠,不忍,也有恼怒。
原来齐然在俱乐部打拳。
他知道他所在的舞蹈教室顶层有家拳击俱乐部,三楼健身房,四楼室内游泳馆,上面两层是拳击俱乐部的场地,其实整栋大楼都是俱乐部产业。
“爷爷,现在这种赛事合法,规则透明,只要他不打|黑|拳,合理安排时间,影响不到他上学。”他说这话无异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不开口说点什么,他又觉得老头挺难受。
他没享受过隔辈儿疼,年纪大的老人,那种惦念和心疼让他看的不忍心。
老头儿口中,带齐然走上这条路的周正是王八蛋,那让老头揪心的齐然何尝不是一个王八蛋。
担心对于此时的齐然爷爷来说是无缘由的。
司小年两手在一起搓了又搓,实在想不出怎么安慰老头儿。
他忽然下了决心似的,开口承诺:“我和牛格回头跟着齐然,一定全须全尾的给您带回来。”
老头陷入深思后皱起的眉头蓦地松开,放下手里的紫砂壶,伸手抓住司小年的两手,他仿佛深信了眼前这个二十岁跟自己孙子一样大的男孩子给他的承诺。
他眼中有感激:“牛格那个混小子,天天就知道找小姑娘,你好,爷爷看你比他俩都靠谱,帮爷爷看好臭小子,钱可以不赚……等暑假你来,爷爷天天给你做糖醋鱼。”
司小年心想,老头儿太了解牛格了。
他是不是大包大揽承诺的太草率了?
齐然的性格他还没摸准,让他突然跑齐然跟前说“你爷爷让我看着你”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傻逼。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司小年默默叹了口气:“您做的鱼汤我也爱喝。”他还惦记着之前齐然给他送的那顿鱼汤。
老头松手端起紫砂壶啜了一口茶水:“鱼汤我可不会熬,那得臭小子来,细火慢炖,j-i,ng细活我都不上手。”
司小年半张着嘴想问什么,话从嘴里打了转又咽回去,所以……上次的鱼汤是齐然熬的?
撒个屁的慌呀?
回了徒有四壁的空房子,司小年倒在床上,也没开灯,现在有蚊子了,上周来被咬的差点中毒,今天也没少挨咬,他拿手机打开记事本,记下:蚊帐,蚊香,驱蚊水,薰衣草……
可以从司大年的店里,拿几束干薰衣草挂屋里,熏蚊子,驱虫,驱大鸟……
躺着鼻塞的厉害,司小年想起来一天没吃药,从背包里翻出药,刚要吃又放了回去,他这三天吃的感冒药是从司大年那儿随手拿的,什么伤风感冒胶囊,吃了三天也不见效。
司小年打开齐然给他的袋子,里面只剩半盒蜜汁梅r_ou_,果汁和水果块在小巴车上就被吃了,最底边是给他的药,拆了防压泡沫,按说明吃了感冒药和消炎药。
再躺回床上,司小年觉得自己也是够神经了。
或许是因为医学院大二学生比花草咖啡店店长靠谱呢?
药有安眠成分,司小年感觉上下眼皮刚合上,就睡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窗外有人喊什么,他挣扎着想睁开眼,又听见一声“滚!”
这道声音他太熟悉,这是齐然爷爷的声音。
司小年一个翻滚差点没直接滚到地上。
他起身穿鞋,跑出去推开前屋门,没见看人先叫了声“爷爷?”
“回屋睡觉,没事了。”齐然爷爷说话带着喘,听起来像是发了很大火,还没平息下去怒气。
司小年跟齐然爷爷都是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他扭头看见齐然爷爷手里拎着一根鱼竿,鱼竿的漆黑亮,黑暗中有光,光在抖,所以老头儿的手在抖。
他下台阶出院子,要进齐然家,刚迈出院门,忽然撞上墙角蜷缩的人。
确切的说不是蜷缩在墙根下,是躲在墙根下。
那人也没想到空了这么久的隔壁突然蹿出个人,还是个男人,大高个很像齐然。
“啊!”刘胜把人误认为齐然,挨打出经验,惯性先抱住头,身体蜷缩更紧了。
司小年与蹲墙根的人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