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她不是哑巴。
站在不远处的齐然爷爷突然吼了一嗓子:“谁敢动我孙子!”
齐然被老头儿一声闷雷似的吼声震醒了,转头看爷爷颤巍着手指着他妈,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老头护犊子的劲儿上来,真不是没可能打眼前这个又喊又叫的高龄孕妇。
他回手挡住老头儿:“爷爷,别动她。”
“你还护着她,她打你!她凭什么打你,啊!!凭什么!”老头儿胳膊穿过齐然臂弯手指快要戳到抽泣无助的女人脸上,“就你!你还是人吗?!”
医院稠密的人群把他们三个以及昏死在地上的刘胜围成一个长长椭圆形。
齐然见保安跑过来要拽老头儿,沉下脸对保安说:“不用拽,马上走,家事不需要你们c-h-a手。”
齐然转头看高龄孕妇又换了一种神情,瑟缩惊慌。
“话之前已经转告你们了,听不懂,还是不想听都随你,后果自负,”他目光移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里一阵泛酸,“我不常回来,但我要听见相熟的人说看见你俩了……”
“畜生,我当初就该掐死你!掐死你!”女人的懦弱胆小,娇小可人,在她尖刺的咆哮着嘶吼着,对齐然喊出这一句的时候,齐然忽然觉得一切尘埃落定了。
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老头儿拎着一袋子鱼竿的手痉挛的不停抖动,突然扬手一袋子鱼竿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啊!!!哗啦~~叮当,乒乓~~”
女人的嚎叫,金属碰撞瓷砖,围观人的惊呼,保安的拉扯警告……
前所未有的混乱,前所未有的不堪……
还有什么比“不被生的人期待来到这个世上”更伤人的事?
齐然大脑短暂的浑噩,在吵闹拉扯中强行护着爷爷挤开人群,出了医院。
电动汽车这次是齐然开的,踹刘胜那一脚仍旧是右腿,韧带拉伤的痛感彻底麻木了,可以说他现在六感几乎没一个灵的。
开到渔具商店,齐然进店里买了一批新鱼竿,都是之前爷爷不舍得买的型号,这一袋子新鱼竿能让老头心疼好几天。
把上次司小年骑来的车子放到车里,开车回家。
“爷爷你还没给我讲过她是怎么来咱们家的?”
“讲什么?堵心,不讲!狼心狗肺!”老头眯着眼,话说的非常狠,带着恨。
齐然没再接着问,他以前不想知道,现在有那么点想知道,但听到爷爷的语气他又不想听了。
“……悔死了!人这一辈子,一步错步步错,多少个错和慌就为了弥补头一个犯的错、撒的谎。”
齐然唇角一勾,老头儿含沙s,he影的在给他讲道理。
“不过完这辈子,我哪知道自己犯没犯错,姑且不说犯错的事儿,如果错过了呢,我这辈子光棍一人行吗爷爷?”
“少跟我耍贫嘴!你杵大街上人多的地儿,站一天看看!你看看有你这样的吗?为什么没有?因为人家都知道那么干不对,错的大家都不做,你为什么偏偏要走一遭?”
“为了不像你和我爸一样,一辈子都在后悔。”齐然这话说的非常大逆不道,没有哪个晚辈能直指长辈的犯下的错。
“想当初……”
“爷爷,就是因为‘想当初’咱们家才这样。”
“你这是怪我!”
“我不怪您,没您和n_ain_ai我还不如福利院的孤儿呢。”
老头喘了口气,不说话了。
上午十点多,车程过半,电动小汽车行驶在海边水泥路上,面海的外的鲜艳。
“……你爸刚砸断腿那年才23,跟小年妈一样,远近闻名的帅小伙,个高,j-i,ng神,脸盘跟你n_ain_ai一个模样,甭提多招小姑娘稀罕了,你爸那会儿谈了个对象,姑娘也是咱们这儿的,在矿上做财会,两家说好了等俩孩子24就办桌,那年在县里买了婚房,好事将近啊……年末矿难,转年那个姑娘远嫁……你n_ain_ai又气又急,你爸也说不能拖累了人家姑娘。”
“可是说归说,你听他前些天说的那些话,离婚行,南县房子他要,其余随便拿!啊!这像什么话?”
齐然特意放慢车速,不c-h-a话,等老头儿慢慢说。
旱烟的烟味又冲又辣,老头儿呼出一声历经沧桑的叹息:“你n_ain_ai咽不下这口气,为了取个好姑娘,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托了,矿难赔偿款下来,一百来万买一双腿,我和你n_ain_ai带着你爸天南海北的看病,钱不白花,人也站起来,拄着拐杖走起来顺溜着呢,赶个集都不成问题。”
齐然心一揪,他时常觉得他爸在自暴自弃,果然如此。
“有前一个对象比照着,你爸的眼光呵~你就跟你爸一个熊样,专往长的好的长的漂亮人脸上瞅,有个屁用!你n_ain_ai那会儿为了能给你爸取个合心意的媳妇,彩礼码的老高,什么六金六银,女方名下给一套房,礼金从10万涨到20万,祸就是这么种下的,见钱眼开的人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齐然赶紧把车停在路边,手使劲握着方向盘上,看着方向盘中间的标志发呆,即便爷爷不说下去,他也能猜出自己是怎么来的了。
“介绍人又是你n_ain_ai那边的亲戚,你爸又稀罕姑娘模样,……就她那个模样有几个不稀罕的!你n_ain_ai当时乐开了花,而且她家老父亲和大哥跟了过来,他大哥一口拒绝了给她妹的房子,一口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