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身边老人了,我给你脸面,稍后事毕再罚你。”张氏挥挥手让杜妈妈起来,目光冷漠的看着庞氏,“你这脸也丢够了,可侯爷生前挂在心坎上的人不多,我也不狠罚你,回去闭门思过吧。”
庞氏来后正眼也没看过张氏,此刻自然也不肯认罚,“你这是心虚了么!”她声音十分尖利,“怕别人清查当年之事,所以只要这话一冒头,就要立刻压下去么!”
张氏是侯夫人,在府里有绝对权利,她说让庞氏回去闭门思过,自然有下人过来相请。庞氏不干,下人们肯定动手‘搀扶’,庞氏死命挣扎,连挣扎边骂,跟泼妇撒野似的,一时半刻几个妈妈丫鬟制不住她,整个场面非常热闹,非常……难看。
卢栎都看傻眼了,古代女子最重仪态,就是街上拍腿骂街的妇人都得注意个姿势,头发可以乱,衣服裙子不能撩开,这庞氏是根本不管不顾啊,只要不被拽出去就行!
跟她的相貌气质真是不搭……
庞氏不要脸,侯府要,张氏还坐在上头看着呢!妈妈丫鬟们根本不敢太用力气,这大夏大的,姨娘身上穿的都是薄绸纱,一不小心撕开出丑……算谁的?
……
沈万沙扇子柄抵着额头叹气,“我说庞氏啊,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崔洛之死,是你怎么知道高诚死因,还知道凶手动机的!”
庞氏死赖着不走,在客人面前撕扯也是出丑,张氏摆摆手让丫鬟们下去,给她机会说话。
“我真是猜的!”庞氏咬着唇,“我知道侯爷是张氏杀的,高诚是侯爷忠仆,这么多年过去,便是当时不知,现在应该也察觉到了……”
沈万沙手中扇子一甩,默默看向卢栎,小眼神充满无奈:我是不行了,你上吧!
卢栎便问庞氏:“武安侯家大业大,忠仆并非一人,你为什么旁的人不关心,独独关注高诚?”
着啊!沈万沙拳捶掌心,两眼放光,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就算庞氏与高诚没有丑恶关系,这话也不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随便猜啊,一定有原因么!
“因为我使了银子……”庞氏抖着唇,“他答应我一定会让晏夫子给我儿开蒙!”
一听到晏夫子三个字,张氏脸色立刻变了,“你也配!”
“怎么就不行!”庞氏瞪着张氏,“晏夫子大才,若非遭遇意外,早已在朝堂大显身手,只教世子一人岂不浪费?同是侯爷儿子,为什么不能等同视之,你母子刻意阻拦我儿前程,是要霸了侯府所有家财么!”
沈万沙听不下去了,“你儿子只是庶子,照律法,分家不可能给太多东西,侯府所有家财,本就是夫人与世子的,同你无关。”
庞氏转头瞪沈万沙:“侯爷生前许过我,说所有东西都会留给我儿子!”
“男人床上的话也能当真?”沈万沙嗤笑一声,“再者,若我没记错,你那儿子才六岁吧,好像是遗腹子?侯爷说这话时,你儿子还没出生,你也能信?”
“侯爷对我说过的话都会兑现!我女儿出嫁十里红妆,满上京都看到了!”
……
他们在那边说话,卢栎在一边低声问赵杼:崔洛死了,崔治做为唯一嫡子,年纪再小,不也得承爵么,为什么还只是世子?这宴夫子又是谁?
赵杼得太嘉帝信任,接手了上京城的各种消息渠道,卢栎这个问题,他还真知道。
崔洛去世时崔治还小,张氏代其上折明志,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崔治年幼,需努力学心上进,不如满十八岁再承爵,若能长成人才,自当为君分忧,若长歪了没能力,不能为国效劳反倒拖累旁人,干脆不要这个爵位,请皇上恩准。
那折子写的谦虚谨慎深明大义,态度摆的坚韧刚强,太嘉帝看完大赞,认可其忠心,还将折子发给宗室权贵大臣,让他们好好学习,别不如一介妇人!
张氏很聪明,此举让皇上记住了她们母子,至少崔治未满十八岁前,别人不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给了崔治足够成长时间。满十八岁,足以担起一个家,就算崔治不甚聪明,只要不长歪,哪怕只得一个忠厚老实的品性,送到皇上跟前,皇上也不会厌了他。
当然,张氏也不会容许崔治长歪,她会尽所有努力让崔治成长为出色的人。
张氏用她所有能尽到的努力,为儿子铺就一条阳光大道,此舐犊之情,令人动容……
在侯府教崔治的先生,便是宴夫子。宴夫子名安,是个孤儿,自小随隐士在山中学习,才高八斗,风仪无双,只是身无余财,日子过的有些清苦。
宴安到上京展才求前途之时,正好是崔洛被封侯的那一年。崔洛遭遇危险,被路过的宴安看到,晏安救了他一命。之后晏安病重,崔洛为他请来名医,宴安也才得以成活……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过命的朋友。
宴安在上京城短短数日,就名声高起,仰慕者众。崔洛是崔氏族人,被封了侯,还与宴安这个名士相契,名声自然也不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宴安运气不太好,不知怎么的,他头部受伤,破相了。尽管大夫尽心医治,还是留下一道从额头起,划过眉毛,落于眼角的长长疤痕。
朝廷再渴才,也是要讲究门面的,大夏有才者众,朝廷不会非得要一个面有残缺之人,所以这宴安的仕途路,便断了。
宴安心灰意冷,想收拾东西回乡,崔洛阻了,还死命把他留在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