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打了帘子进来的时候,史清明坐在桌旁,手边一壶刚泡好的茶还袅袅氤氲着热气。
“终于等得大人前来。”他抱一抱拳。
程述拿了椅子坐下,面上半是疑惑地瞧着史清明:“是有何急事?”
史清明神棍调调摆惯了,一不小心又犯职业病,只是微笑着看程述。
眼神慈祥而充满母爱。
惊得程述险些砸了手里杯子,只能不动声色避开史清明的眼神,装作沉思了一会,问道:“莫不是二皇子那里来消息?”
史清明欣慰一点头,“然也。”
程述抿了口茶:“我大概晓得这信中写的是什么。”
“哦?”史清明好奇,他还没遇到过几个和自己一样神棍的人,猛这么一听,忍不住道,“岑兄不妨猜上一猜。”
程述本来想掐个指,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不紧不慢道:“与我前次说的差不离,却和我们前次商讨的差那么些。”
史清明用力拍大腿,“妙哉!”,瞬间对程述佩服得无以复加,总之不管他是怎么猜出来的,能掰扯就是好神棍!
所以说当装逼有高下的时候,你以为就落个排名,其实中间隔得还多。
就好比程述现在端的这飘然欲仙的架子,那就不是史清明能摆出来的。不说江湖阅历,单单这张脸就被程述给不知比下去多少。
修长的手和碧色的茶杯那么一映,真是哪哪儿都好看,哪哪儿都是高人调调。
程述再抿了一口茶,指尖轻敲着桌面,“那史兄不如就说说你的打算。”
史清明从袖口中掏出那封信,放在桌上拍了下,“我也没甚主意,照二皇子的意思,秦溯是不能杀了,但岑兄知道,我素与其有怨,此番……我始是心有不甘哪。”
程述微微笑了笑,手中捏着的杯子一倾,澄澈的茶水洒出,原先那纸张上的墨迹渐渐晕开。
“何必在意这信。”他制止了史清明慌忙起身拿布擦拭的动作,“二皇子……”他顿一顿,眼角挑起潋滟的风情,“我可是了解的很哪。”
“你只要做干净些,未必能见得二皇子是真的想留秦溯一命。”
“毕竟,你觉得秦溯有可能会跟着二皇子起反吗?”
“到时候秦威无从追究又能如何,而史兄……”程述笑起来,“你的功劳可是不小。”
史清明被这番话说得心动,“那照岑兄说,这事该当如何?”
程述起身,“首先把己方安排捕杀的人撤掉,其余……还当照史兄原计划。”
史清明忙不迭点头,“的确!多谢岑兄提醒。”
“不必”,程述颔首,话锋一转,“说来,有件事我还要告知史兄。”
“不知岑兄所说是何事?”
“前日排来看守营帐的那个士兵史兄可记得?”
史清明想了想道:“不是今天守着这两个?”
“不是。”
“哦......我想起来了,他前天刚来还特意给我从军医那儿带了些伤药,看身量,瞧着还是个孩子吧。”
程述一脸认同地点点头,“那照史兄看,这小卒心性如何?”
史清明几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那自然是一等的,大气,谦逊,乐于助人,赤子之心!”
程述笑起来,“据我所知,这小厮和二皇子的关系可是一等一的好。”
“哦?此话怎讲?”
“军师常年不归京,自然是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那小厮——”程述敛眉,“可是二皇子的心头肉呢。”
“噗——”史清明一口茶喷出来,呆了半晌才喃喃道:“想不到二皇子的口味也颇为猎奇。”
程述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丫又想偏了,善意地提醒道:“二皇子喜欢女人。”
……
史清明愣道:“那小厮......”
“正如史兄所想。”
史清明张大嘴“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能看向程述,等待他的下话。
假装思忖了一下,程述感慨道:“史兄不觉得这是个绝佳良机?”
史清明还处在失语阶段,说不出话,只好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那姑娘原先是个女扮男装的戏伶,后被二皇子相中,前些日子京中传来消息,说是她因得世俗礼法之困从皇子府离了去,二皇子情深还在派人寻找,听得为这事儿是要同皇上闹翻了,史兄能明白么?”
这自然是祁之晏自己放出的消息,谭梓苓走了,但她只要一日不被人找到,便一日尚存利用价值,祁之晏找她,也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为后事铺路。
而程述要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将谭梓苓的行迹暴露给祁之晏罢了。
至于女主能否活下来,全看个人造化。
就让程述看看,这女主光环能璀璨成什么样子。
史清明有些惊诧地指着自己,“岑兄这是打算……让给我?”
“功劳左右于我无用,史兄需要便拿去吧。”
“兄弟!”史清明大力拍了一下程述的肩膀,“今后若有事,只要岑兄你说,清明定当不负所托!”
程述只是笑了笑,没发表意见。“我该回去了。”
“岑兄好走。”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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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史清明的帐子,程述没回主帐,而是快步朝着军营中一个较偏的位置去了。
方才他喝的那茶,杯沿上被史清明抹了些东西。虽说程述并不惧这毒,奈何岑壹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有限,若不寻个地方逼了出来,怕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