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晔在她开口的时候已经料到她要问的是鹿台山的事,然而,有关鹿台山的那一段往事是他最不愿让她知晓的,关帝庙、三师兄、鹿台山、大师兄、秘密……她对着一个罪魁祸首问真相,她的每一个词每一个问,都以她的天真和信任欲将他逼疯。
她应该不知道,每一次只要对着她时间太长,他的情绪就很难控制,随时可能在她的一个问一句话一个眼神里崩溃,所以,他从来不愿意看她,不愿意主动跟她说话,他把自己变成不会笑不会开口的无趣木头人,否则他定会像迷津谷底时一般在她的哭声里全军覆没。
提起关帝庙,韩晔已经受不了,看到她美丽稚嫩的容颜焕发出新妇的光彩,他更是心如刀绞,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这些问题以后再说。”
韩晔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在手中握了一会儿,递给她:“即便你已为人妻,即便还恨着我,可你愿意叫我一声大师兄,我已是心满意足。若你不嫌弃,就收下这最后一次的生辰礼物,我已是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了。”
百里婧的视线没有落在他手心的那样东西上,而是直直地看着他手腕上的那串辟邪木佛珠……
第215章
韩晔的手伸出去很久,百里婧都没有动,她忽然后退一步,丢下一句冰冷的话来:“你的东西让我觉得很恶心,留着给别人吧,我不稀罕!”
她说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她的回答似乎在预料之中,又似乎在梦境之外,韩晔的手就那么往前伸着,手心里那个锦绣的荷包也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的,重得他快要握不住。
他目送她的背影决绝地离去,觉得这本该是他们的结局,可看着小溪旁枯黄的芦苇和茅草,连林中的叶子也黄了一片,天气已渐渐泛起了初冬的萧瑟,很像是从前的鹿台山,韩晔忽然笑了,水中他的倒影也跟着他一起笑,分不清是苦涩还是欣慰。
她当然不会要他的东西,他一早料到她不稀罕,不仅不稀罕,连之前的那些问题都不会再愿意找他讨要答案。他实在恶心得厉害,以这种手段逼退她。
百里婧越走越快,越走越远,韩晔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她的步子又逐渐缓下来,似乎在用心地听着身后的动静,当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地一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前年,她十五岁生辰,韩晔送了她那串亲手做成的辟邪木佛珠,她觉得那是天底下最珍贵的礼物,感动地抱着韩晔哭了好久,再没有人比韩晔的心更细致,那串佛珠,每一颗都经由他的手,为了清除她所有的劫难。她因为这一样礼物,连回京参加及笄之礼都不愿意了,她在及笄之前一早就找到了称心如意的爱人,她多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啊!那些繁文缛节,一点都不重要。
去年,他们赶在父皇寿辰前回京,那时,她才知道他是晋阳王世子,是她姑姑玥长公主的儿子,是她从未见过面的表哥。她满心欢喜地拉着韩晔去见父皇母后,告诉他们她要嫁给韩晔。她太开心,没有去注意父皇母后的神色,他们似乎也是笑着的,随后父皇母后在宫中设宴为他们接风,她一高兴喝了好多酒,跟父皇说着山上的趣事,逗得父皇大笑。
天色晚了,宫女们扶着她回寝宫休息,她隐隐约约瞧见御花园内母后正对韩晔说着什么,韩晔惯常清冷挺拔的腰身依旧挺直,只是头略略地低垂着。她虽然醉了,却很关切地想冲上前去,韩晔低下了头,让她莫名地觉得很难过。第二天,她睡醒就去找韩晔,母后一贯都是强势的,她不记得昨晚那景象是做梦还是真的,她关心的是韩晔有没有在母后跟前受委屈。
她素来有什么话都不会瞒着韩晔,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看到的和心里想的都告诉了他,韩晔笑,揽她在怀里,他的语气很轻松,他说,“只要小无赖爱着我,什么委屈都不算委屈。”
“真的么?”她认真地看着韩晔的眼睛,端详着他的面色,越看越觉得他生得太俊美,她的小手在他的脸上划过,舍不得移开视线,叹了口气道:“韩晔,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我们的孩子肯定好看得不得了,每个人看他一眼就被迷住了。”
韩晔失笑,忽然将她压在榻上,低头望进她的眼睛里,道:“喜欢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她望着头顶处的俊脸和深邃的星目,很笃定道:“当然不是!因为你是韩晔啊!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韩晔了!”
韩晔的眼神温柔,笑容越发让她迷恋,她笑嘻嘻地补充道:“天底下也再没有第二个小无赖了!所以,韩晔你要珍惜我哦!他们说,我也长得很好看的,你应该不吃亏!”
不等韩晔回应,她猛地搂住他的脖子,翻了个身趴在他的怀里,韩晔怕她摔倒,什么都顺着她,单手扶住她的腰,给她做了肉垫子,躺在那儿看着她。她咬着唇,捏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支支吾吾道:“要是……要是母后真的让你受委屈了,不准你娶我,那……那我们先生个孩子吧!”
她一鼓作气说完,低头就吻住了韩晔的唇,她被他调教了许久,青涩笨拙又热情如火,吻得韩晔连喘气都粗了,搭在她腰侧的大手也异常火热。但他在情动时仍旧努力克制,不曾对她做出任何逾矩的事,他将使坏的她压在身下,因练剑而略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