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一般都怕火,而来寻找他们的人在黑夜里远远地就能看到火光,所以宁霏在溪流边的石滩上烧了一堆很大的篝火。然后从树林里面抱出一大堆干草枯叶,在篝火旁边铺成两堆,就勉强算是露营的床铺了。
谢渊渟表示不满意,一边不动声色地把他那堆干草往她这边挪,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失血过多,冷。”
宁霏把自己的外裳脱下来给他:“盖着。”
谢渊渟不肯要:“太薄,没用,还是冷。要是能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肯定就暖和了……”
宁霏冷笑:“要不要我帮你在篝火上面搭一个烧烤架子,把你绑在上面烤火?保证要多暖和有多暖和。”
谢渊渟:“……”
乖乖地滚回去睡他的那一堆干草了。
但他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开始时还没动静,渐渐地就开始翻来覆去,宁霏被他辗转反侧的声音吵醒,怕他在睡梦中动起来会碰到自己的伤口,起身去看他。
他并没有醒过来,仍然是双眼紧闭,却紧蹙着眉头,难受地翻过来翻过去,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也潮红得很不正常。
宁霏蹲下来伸手一摸他的前额,被烫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这是重伤后开始发高烧了。
正要想办法给他降温,他仿佛是感知到她的存在,眼睛半睁半闭地,迷迷糊糊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认出她是谁没有,随即便是猛地一个翻身,把她扑倒在了身下。
像是一大堆又沉又热的火炭压在了身上,宁霏全身一个激灵,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他推开,但又怕剧烈动作下他的伤口裂开,硬生生地忍住了没动,想慢慢把他挪开去。
谢渊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扣在头顶的地面上,不让她推开他。他在无意识状态中,力气居然大得惊人,动作也极为强硬。宁霏别说是怕伤到他不敢用力挣扎,就算是跟他动真格的,也未必挣脱得开。
她心下一惊,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办,谢渊渟已经一低头朝她吻了下来。
他以前的吻,要么蜻蜓点水,要么轻缓温柔,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疯狂的样子,像是一个在沙漠中渴到极点的人遇到了一眼甘泉,扑上来拼命地舔舐和吮吸。
舌尖伸进她的口中攻城掠地,侵占每一寸地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连灵魂带ròu_tǐ从衣服里面吸出来,纳入他的身体里面去,从此融为一体,只属于他一个人。
宁霏的嘴唇和舌尖从开始时的疼痛,到后来渐渐麻木,他却仍然没有停下,只是从她的嘴唇上移到了脸颊上、脖颈上、锁骨上……他的吻带着灼热的温度,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每一次触碰到她的肌肤,都让她有一种身体着火被烧伤的错觉。
那种毁天灭地般的疯狂,让她恐惧得心悸,身体却仿佛一块坚冰被他炽热的温度所融化,软得像是一滩水,提不起一点力气来。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仿佛在光芒与黑暗的混沌空间里沉沉浮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谢渊渟的吻已经到了她的胸口处,像是有扒开她的衣服继续往下的趋势,宁霏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她就是再顾及他的伤势也不能让他继续这么下去了。
却见他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顿片刻,再次回到她的脸颊边。
他迷迷糊糊地垂首在她的耳畔,嘴唇一张一合,喃喃地像是在说话,缓慢但又急切,却语无伦次,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就好像他的身体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告诉她,另一个却不让说,于是把所有已经脱口而出的语句音节全部打乱,让人无从听起。
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里,满是深深的痛苦和悲伤,那是不需要任何语句就能表达出来的情绪。仿佛一直以来已经在他的心底被压抑了太长时间,压抑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但它们并没有消失,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像是火山洪流一般爆发出来,把人冲垮崩溃。
她从未听过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带着如此的悲痛。
他不知道自言自语地说了多长时间,声音终于渐渐小下去。宁霏抬起头,谢渊渟半睁半闭着那双艳丽的凤眼,静静地望着她,眼中朦朦胧胧地没有一点焦距。
他的眼角是一道隐约的水光。
宁霏全身一震,心脏仿佛也被猛然攥紧一般,疼得她一下子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擦掉那一滴眼泪,泪水沾在她的指尖上,沉得像是有千钧的重量,又烫得像是挂着一团正在燃烧的烈火。
谢渊渟终于闭上眼睛,趴在她的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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