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进京都,到了庆王府,这次因为有谢晋宇在里面接应,她很容易就混了进去,见到了谢晋宇。
“怎么了?”
宁霏看谢晋宇腿上的夹板和包扎,并不像是被动过的样子,但他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你看看就知道了。”谢晋宇皱着眉头自己解开包扎,“两条腿都肿了,而且越来越疼,太医们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宁霏一看,两边断腿处果然通红肿胀得厉害,之前本来已经开始渐渐愈合,按理来说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太医最近给你开的是什么药方?”
谢晋宇让人把药方拿来,宁霏一看,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又问道:“有没有熬好的药或者剩下的药渣?”
谢晋宇等到喝药的时间,下人端进一碗药来,他给了宁霏看。
“问题就在这里了。”宁霏一闻那碗药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药方没有开错,但这里面被加了止血收敛还带有小毒的药材。你的断腿伤处早就已经不需要止血,反而需要更多的血液来促进伤势愈合,缺血再加上中毒,伤势自然会恶化。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双腿伤处都会发炎甚至坏死,更严重的话可能连腿都保不住。”
谢晋宇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我之前告诉过你要小心,”宁霏说,“不过对你下手的人不是一般身份,想要你的这双腿是轻而易举的事,也根本防不住。”
谢晋宇这些天的确是处处小心,可庆王府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谢逸司之前留下来的,他自己的人少之又少——并且,谁能保证那些他以为是他的人,就真的是他的人?
“原因我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怀疑是我们这边的人给你下的药,尽可以查你这王府里的所有下人。你的腿怎么办也是你自己决定,要么继续喝药喝下去,要么揭穿有人给你下药。但信不信由你,这双腿如果好起来的话,这样的事情还会再一次发生,下次可能就是直接斩了你的腿,一了百了,不会再给你任何好转的机会。”
谢晋宇沉默半晌,抬起头来望着宁霏。
“要是我的双腿暂时维持在这个状态,等你们攻破京都之后,还能恢复吗?”
宁霏一笑。
“那就看我们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攻破京都了。”
谢晋宇淡淡地望着窗户外面的黑暗夜色。
“我会帮你们尽量缩短这个时间。但我有条件。”
宁霏道:“你说。”
“你们攻破京都之后,不得伤我们这边任何一人的性命,让所有人安度下半生即可,包括我父皇在内。”
宁霏微微挑眉。
“你还挺念旧情。我是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但我不敢保证从其他人手里保护你父皇的安全,他欠的人命太多,还有其他想要找他报仇的人,到时候你自己去劝他们,能不能劝得动就看你自己了。”
她并不是非要杀谢逸司不可,一个人即便是安安稳稳地活着,也可以比死亡更加痛苦百倍。但想杀他的人有的是,就比如阮茗,她没有那个权利去阻止阮茗为自己惨死的满门数十口人报仇。
谢晋宇只是低声说:“知道了。”
“还有其他条件吗?”
“没有了。”谢晋宇转过身去,“我会再联系你。”
他的面容上波澜不起,只有平静淡漠的神情,但眼里却是一片荒凉。
……
三月,京都的战争终于爆发。
守城军队九万左右,攻城军队七万多,本来是一场双方势均力敌的战争,开始时战况也的确是不相上下。
但守城一方很快就开始落向下风,不断出现败绩,李家军的每一次进攻,大多数都在对方薄弱或者破绽的地方,仿佛对京都的布防了解得越来越清楚。
谢逸司早就猜到京都城内肯定会有人给外面当内应,在这之前已经下令封城,戒严全京都,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往外传递信息。但没有用,像是在水池底下看不见的地方有着一道无形的裂口,仍然在不断地往外漏水。
谢逸司的应对还算沉着,不再轻举妄动,只是以最谨慎的方式,把京都守得滴水不漏,跟攻城军队僵持。
谢逸司在战争尚未开始之前,已经在京都城内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但京都城内五十万人口,不说百姓,光是必须保证每天食物供应的军队就有将近十万,粮食的消耗量十分可怕。
一座被围住的城市,跟外面整个大元的浩瀚国土,根本无法抗衡。而且大元朝中支持太子的官员仍然占了多数,各地地方官抓住这个立功的好机会,源源不断地运送粮食来京都,攻城军队一方几乎没有断粮之忧。
双方僵持到四月份,京都城内的粮食就有渐渐耗尽的趋势。跟去年被围城时一样,粮食肯定是优先供应军队,甚至要从百姓那里掠夺粮食。最先开始挨饿的就是百姓。
太子去年被围城的时候,深知断粮之苦,想要故意打开对京都的封锁线,让守城军队运送一批粮食进去,同时在其中偷偷混进他们的人,想办法分一部分粮食给城内的百姓。
当即有臣子提出异议:“殿下关心百姓疾苦自然是好事,但就算是能把粮食发放到百姓手上,也很容易会被军队抢走,而且会延长围城的时间。”
宁霏却支持太子的做法:“没关系,父王尽管送粮食进城,就算被守城军队抢走也无妨,但是一定要把事情闹大,让城内的百姓知道外面要给他们送粮。围城的时间保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