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妳想回沈家吗?」如果她不想,他就有本事把她藏得无人找到,他对自己的能力向来自信。
「不想,但必须回去。」她不信鬼神,却不想外婆冒险,万一真会魂飞魄散呢?万一赌咒成真了呢?
他抱起她,坐在秋千上,带着她轻轻荡着。「那就回去吧,我会上沈家提亲,往后妳是我的人,没人敢欺负妳。」
「但嫁了人,我就不能当状元。」她笑着窝进他胸口。
「是。」成为殷夫人,她不能考状元,不能在他的庇护下进入翰林院。
他本打算给她五年,让她驰骋朝堂尽情发挥所长,他也在这段时间内将前世遗憾消弭,五年后她完成梦想、退出朝堂,并且成为他的妻子。
但沈家不安全,坦荡磊落的她不会是后院女子的对手,计划必须改变,成亲必须提早。
「但妳会发现,值得的,即使那是条截然不同的路。」殷宸道。
值得?这是他的承诺吗?
没有温柔的甜言蜜语,只有重重的承诺,这男人真实诚……沈青笑了,他已经在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植花栽柳,为她铺就好风景了吗?
她在他怀里点头,重重地、相信他的承诺。
金风送爽,道路旁野菊迎风招摇,风景无限好,沈青始终窝在殷宸怀里。
她可以更坚强的,她本来就是独立自主的女性,小小挫折难不倒她,只是现在,她想要脆弱。
脆弱地依靠着他,脆弱地让他在前面挡风遮雨,她想要偷懒一下下,因为回到沈家,她想会很累心。
「害怕?」轻拍胸前的女孩,他喜欢被她依赖。
「不害怕。」
他不信。「倔强。」
从他怀里抬起头,沈青认真说:「我不会把日子过成让自己害怕的那个样子。」
很好,自信的沈青回来了。「我信妳。」
「我也相信自己。」她不是足不出户的穆朝女子,她知道外面世界虽然危险,但危机会让人更坚强。
「这样很好。」从来,他都想要一个和自己比肩的女子。「不过也请相信我,我会把妳护得好好的。」
沈青一笑,数百年后的女性,未必需要男人的保护,但能听到这样的话,终是窝心。
「记不记得『软东西』?」
「记得,我们离开后,他还找妳的碴?」
「我不找他碴就不错了。我只是想起以前有一次班上玩蹴鞠,他为了显示优越,让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免得撞坏。」
殷宸想起来了,那次不知谁恶作剧,在休息的地方弄来一只老鼠,吓得众人跳到椅子上又叫又喊,是沈青把老鼠给抓住的。
「妳怎么不怕?」见她被欺负,殷宸火大,想把老鼠往始作俑者嘴里塞,但她自己解决了。
「老鼠是用来吓我的,若我怕了,往后这种事会层出不穷,面对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正面迎上,不是躲躲藏藏。」
「木秀于林,辛苦了。」
「也莫怪他们,跟稚童同班,学业还输一大截,多没面子。」
「想要面子就努力去争,欺负人算什么事儿。」
「小屁孩哪懂这番道理?」沈青轻嗤一声。
殷宸失笑,自己就是个小屁孩,还说旁人是屁孩。
「那件事是我做的。」她又丢出一句。
「哪件事?」
「写给陈教习的情书。」
「是妳模仿阮苳斯的字迹给陈教习写情书?」
「对,谁让他背地里说你好男风,我就让他真真正正好一回男风,还是喜欢上fēng_liú倜傥、风度翩翩的陈教习呢。」
那次,阮苳斯被罚在教室外头跪两个时辰,书院里的学生来来去去,没一会儿功夫,他偏好男人的倾向就传遍书院。
「妳真狠。」
能怪她吗?谁让他维护她,维护得滴水不漏,任谁看在眼里……连陆学睿都吃醋了,更何况是别人。
「想想,那时候真好玩。」青春年少、无虑无忧,只做想做的事,不必面对世界砸下来的压力。
「等回京里,穆七和阿睿都在,阿睿还念着要和妳一起娶媳妇、进洞房。」
「没见过比他更鲁钝的。」
长到十二岁,少女模样渐渐出现,班上有人笑话她女扮男装,陆学睿听见,立马横眉怒目跳出来辩白,说她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男人,还说:「如果她是个女人,连读书都输给女人,那你们是什么货色?」一句话就把大家堵得无话可说。
「穆七成亲了,在我离京后不久。」
「哪家的名门闺秀?」
「杜尚书家的嫡次女。」
「肯定是个美好的女子吧。」
「是。」前世的杜玫,不仅为穆颖辛生育皇子,替他将后宫管理得井然有序,还将一堆皇子教养成材,造福大穆千秋万代,她可以成为历代皇后的最佳典范。
以当皇帝来说,穆颖辛比不过如今的太子,但以皇后相比,太子妃许氏远远不及杜氏。
「来不及喝他一杯喜酒,但彩礼得补上。」
「回京找他讨喜酒去。」
沈青用力点头。
「那我们呢?妳希望婚期在什么时候?」
「我可以自由选择?」
「若妳不想应付柳氏,近日就可成亲,若妳不想太急,可以等到妳及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