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明白白的维护。
殷宸回答,「当然娶!但若柳氏所言为真,沈姑娘不怕被我拖累?」
「我旁的本事没有,就一个优点——天不怕,地不怕。」
好个天不怕,地不怕,殷宸刚硬的五官温柔了,冷冽双眸温暖了。「好,我立刻进宫,请皇帝将圣旨上的沈青改为邵青,如何?」
「甚好。」
两人一搭一唱,急得沈老夫人脸色铁青,暗暗咬牙。
这话要真的传进宫里,不必等皇帝来抄家,沈家上下就得先把头给割了送进宫里。
被抱住的脚一推一踢,沈老夫人将柳氏踹得倒仰。「信口雌黄,妳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是吕夫人和陈夫人告诉我的,刘家姑娘怎么会上吊……」柳氏一五一十,将两个夫人给卖了,她加油添醋,把情况形容得无比险峻,沈节始终没有说话,从头到尾只是听着、看着。
过去他自觉对不起柳氏,不喜她,却在春药催促下要了她,是他有过。她为他产下子嗣,他却无法爱上她,面对她,他始终有愧。
因此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她的心机算计,没想到她竟滥用他的愧疚,谋杀他的幸福,这样的女人,怎能轻饶?
他厉声问:「妳买通厨娘下药?」
「我、我……我这是为沈家、为繁儿好啊!」她咬牙道。
「妳害死蕙娘,又是为谁好?」沈节咬牙。
猛地倒抽气,柳氏满目惊惶,上下牙齿打颤,他……他知道了?不、不可能的,他只是猜测,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不可能!强自咽下恐惧,她硬声抗道:「我没有,老爷不能空口说白话,污我名声。」
话虽这样说,可她脸上明明白白的惊惶心虚,岂能瞒过任何人?
沈青道:「是空口白话吗?要不要找如玉来对质。」
她知道如玉?莫非……「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又一条人命?沈青轻轻一笑,反问:「妳确定她死透了?确定她的运气很糟,不会碰见一个好心人将她救回来?确定她知道柳姨娘杀人灭口,不会将陈年往事吐得一清一琴。」
口气咄咄逼人,她一句问得比一句快,让柳氏来不及思考,只能追着她的话往下想。
于是她脸色惨白,冷汗不断从额头往下滑,紧咬的下唇渗出鲜血……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柳氏没想错,如玉一死,证据已失,就算要将她送进官府制裁,也没有本事耐她何。提起如玉,沈青只是想诈出真相,让她犯下的罪行无法被掩藏。
沈节双目凌厉望向母亲,看得沈老夫人羞惭低眉。
当年是她以死相逼,手段用尽,让儿子坏了柳氏名声,不得不纳她为妾,可她不知道啊,不知道亲手挑的媳妇竟是如此心黑的货色。
沈节道:「繁儿不能有这种母亲,否则日后事发,他再能耐也与仕途无缘,便是儿子,治家无方、宠妾灭妻,仕途也走到尽头了。」
他深知母亲性格,唯有用繁儿、用家族荣光才能逼迫她低头。
柳氏不敢相信地望向沈节,她扑到沈节脚边,抱住他的腿。「老爷这是要我去死吗?我对沈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倘若繁儿长大,知道是亲爹逼死亲娘,老爷……不可以啊!求求您饶过我,我发誓以后会安分守己,再不行差踏错。」
沈节冷眼俯看她,轻哼一声,对母亲说道:「还请母亲决断。」
沈老夫人握紧拳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逼出。「都是一家人,只要不说出去……」
还想保柳氏?沈青嗤笑一声。「明白,原来我娘不是沈家人,这才想害便可以动手害死。行!小女子福薄缘浅,从现在起,也请老夫人别拿我当一家人。」
她不是「一家人」,自然可以借着她的嘴往外传,那么沈家……对不起,玩完了。
「妳就不能放过柳氏吗?好歹她是……」
「她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是我的杀母仇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放过她?天理昭彰,天道难容。」沈青态度强硬。
「妳好狠毒。」
「柳氏毒杀正室不狠毒,反倒是为母尽孝的女儿狠毒?柳氏毒害嫡女不狠毒,反倒是被害的人狠毒?拜佛多年,不知老夫人心中有否公道,不知他日在九泉之下,您将以何颜面见我母亲与外祖父母?」沈青坚定立场不动摇,柳氏敢欺负她,她就敢整死柳氏,她不是娘,不是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吞的可怜人!
她竟敢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沈老夫人气得倒仰,手指着她怒骂,「妳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有的,不过得请老夫人先拿出做长辈的样子。」
事已至此,柳氏清楚了,真正决定自己死活的人是沈青。
顾不得颜面扫地,她跪爬到沈青面前,不断磕头,一下接着一下,每下都重重地敲在青砖地板上,十足十的有诚意。「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姊姊,对不起大小姐,妳饶我一条贱命吧,我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繁儿啊,大小姐疼爱繁儿,忍心让他小小年纪就没有母亲吗?求求妳,我死不足惜,但是繁儿……」
是啊,她死不足惜,她忍心让沈青没有母亲,沈青却不忍心让繁儿没母亲,她还真晓得刀子该往哪里砍,能让她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