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浅问:“敢问蚂蚁是否弱小?”
苏羽:“……这是自然。”
程浅道:“请问你会为了帮助这样的弱小,深入地下为它们筑巢吗?”
苏羽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人与蚂蚁如何相提并论?”
程浅无所畏惧:“那好,我且问你,你要如何对弱小进行帮助?”
苏羽觉得这个问题有坑,然而一时之间想不出是哪里有坑,只能在回答的时候小心谨慎。
“……为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帮助就行了。”
程浅一笑,你不让我强词夺理,我就用你的逻辑来打败你:“好,已知你路上遇到一个乞丐,他说他的肚子饿了,你要怎么办?”
苏羽道:“自然是为他提供食物,有什么疑议吗?”
程浅却不回答他,而是接着问道:“若这个乞丐添饱了肚子之后,又想要一件衣服来蔽体,你又该怎么办?”
苏羽道:“那便在给他找一件衣服来就是了。”
程浅又问:“他风餐露宿,以天地为枕席,又该如何?”
苏羽有些迟疑:“给他找间客栈,暂时住着?”
程浅并不评价他的答案对错,而是接着问道:“此人身无长物,没有积蓄,又没有家人,身体还残疾,始终娶不到媳……夫君,又该怎么办?”
苏羽:“……”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她老母,难道还要负责给她找夫君?
他这边不知道怎么回答,程浅那里的问题却还没完:“她找到了夫君,生下了一个孩子,可这孩子天生身体不好,砸锅卖铁也还不上医药费该如何?”
“……”
“这个孩子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因为打小身体不好,被娇生惯养着,养出一身臭毛病,不孝敬父母不说,还总出去赌钱,只要输了,就回来打骂父母,又该如何?”
“……”
“这个孩子因为输钱出去偷东西来还债,最终被官府捉拿,乞丐夫妇四处借钱,也没能疏通关系,又该如何?”
“……”
“乞丐夫妇最终因为没有人能养老送终而露宿街头,草席裹尸,又该如何?”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浅观他神色,分明是已经懂了。
她笑道:“夫君这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弱小的人那么多,每天都在发生不幸的事情,哪能都管得完呢?人总要承担自己的不幸,才能在沿途的风景中收获自己的幸福。你说对不对?”
苏羽:“……”
总感觉她在绕我却说不清她在哪里挖了坑。
不对“不幸又怎么会是犯贱呢?”
程浅心里‘啧’了一声,道:“不幸不是犯贱,但把不幸当成通关的万金油,来逼迫别人来承担他的不幸,才是真正的犯贱。”
苏羽终于无言以对。
他心里暗暗疑惑着。
嫁进来前也不是没有探查过这位庆王的名声。传闻她心中有个白月光。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白月光也无法拯救她的无能。
嫁进来时已经充分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浅看他神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连忙笑着道:“看我,说起这不着边际的事情,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程浅,昨天刚醒,这一觉睡了三年,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还望夫君多多担待呀!”
苏羽收起那点疑惑,不是废物又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庆王府拿捏在手里。
旋即十分自然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苏羽,原是相府三子,现今嫁入庆王府,已有一年。”
两个人自我介绍完,不由得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他妈都结婚一年了才来自我介绍。
好在程浅厚脸皮,把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都略过去。
道:“为妻我醒的匆忙,事先没有跟人打过招呼,恐怕让苏公子‘措手不及’了吧。”
苏羽顿了顿,忽略掉她话中的槽点。
她称呼他为“苏公子”,意思就是不满意这门亲事。正合他意。
至于那措手不及一说只怕是此人醒后在府上打探,已查探出这府上全是他安插的人手。故而以此讽刺。
苏羽面不改色:“哪里哪里,王爷多虑了,一年前苏羽出阁,王爷人缠绵病榻之中,未曾与我拜堂成亲,堂上却有人抱来鸡狗,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意,那时苏羽便是晓得,这一生的荣辱皆系于王爷一身之中。果然哪怕在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也应当尽到自己应尽的本分。”
程浅摸摸鼻子,笑的十分自然。
苏羽还想再说,忽然见门外有人经过,眼圈瞬间一红流下两行清泪来。
“如今王爷大病痊愈,真是让人心中欢喜,嘤嘤嘤……”
程浅:“……”
这是起的哪门子的幺蛾子?
心中正待疑惑,见一清秀小厮往前几步。
“给王爷请安,给王君请安。前院儿来了宫中的嬷嬷,说是圣上得知王爷大病痊愈,龙心甚悦,派人赏了礼品过来,烦请二位主子移步前院儿,以接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