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遭到了宋清的呵斥:“什么都不懂就老老实实给我去拿硫磺和硝石!”
宋清其人,身材缩水,削肩驼背,模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起码大二十岁,平时都在左眼上架块用铁丝勾边的透明物块,墨海十分怀疑那玻璃片是宋清用来遮丑的,但事实上,这是宋清用来当放大镜的。
宋清还觉得自己这破烂玩意儿是个宝,若是有人要碰,劈头给人甩一句“这是特殊矿物做的,全天下就那么一片”,殊不知在墨海的世界这种镜片非常常见。
为技术落后的古代人点蜡。
宋清不仅长得古怪,脾气也古怪,有次墨海给他带来的硝石多了一克,都被逮着训了半天,结果还不是用了。
若真是研发事业上的跑腿,那墨海也认了,可端茶递水洗碗擦地这种活计她就不干了。
要不是在这之前她和何庆林根本不认识,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特意把她赶到这支部队来刁难她的。
整个十二月就在跑腿中往复循环,墨海都没来得及感受冷,这一年便翻了篇。
“死丫头!死丫头!让你端个水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
哦,嘴还脏。
墨海朝屋内呸了一声:“端尼玛的水,老子不干了!”
说着把水盆往刚出屋子的宋清身上一泼,再把盆扣到宋清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让你使唤老子,我----呸!”
说罢,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
墨海一直在城里,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此时走在大街上基本见不着几个人,老百姓们在一个多月前就逃往奉旸避难,没走的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屋门关得死死的。整座安平城除了衙门和地方军留了些许人手,以及谭凛与莫子贤大军,竟也担得起“空城”二字。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安平坚持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毫无目的的一通闲逛,墨海不知不觉间来到西边城门处。
城门紧闭,用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东西堵住,墨海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发现城门上已有裂缝,显然遭受过巨大冲击,若是再来四五次,这门,恐怕也保不住了。城墙上,守城士兵皆严防以待,投石机、火铳、小火罐,一应俱全。
古代战争本来原始而单一,在宋清研发了火铳、大炮和小火罐之后,大朝国才进入火器与冷兵器并用时代。大朝人生来身量就比北蛮人矮小,亦没有草原牧民的御兽之能,更没有西域制毒之手段,若非二十年前一个君清裴横扫乱世----
天涯子、向福来、宋清、顾长英……半年下来,墨海逐渐明白过来,在君清裴少年将军名号的背后,或许有难以数计的能人异士支撑着他。
天下钱庄可以说掌握了民间资金流动,富可敌国的名号真不是吹出来的,而这些商人背后若是没点朝廷的势力,要想站稳脚跟并不容易,指不定哪天就被上面的人看中了家产,随意安个罪名抢了去。
除了钱,还要有技术支撑,而一个有智慧的技师,能够让军事力量瞬间提升好几个档次。
如果各行各业的这类人士都汇聚在君清裴旗下,在如此庞大的力量之下,他又怎能不胜利?
可话又说回来,出了一个君清裴,到底是大朝之幸,还是大朝之不幸呢?
算了,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反正跟她又没啥关系,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都不知道。
墨海挠了挠头,脚步一迈便撞到了人。
“……丫头,你都不”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墨海微微一怔,下意识反驳:“想事儿呢,没那个精力看路。”
顾长英:“……”服气。
“话说你咋个进城了,外面的西域人退兵啦?”
顾长英闻言叹了口气,“算了,你跟我来,我边走边说。”
原来,西域大军在君清裴抵达那日竟直接后退百里,像是提前料到了一般,不愿与之硬碰。
这一退,原本想要来个下马威的君清裴登时警惕,按兵不动。
之后的一个月,城外两军争执颇多,却都没有实打实的来过一场硬仗,西域大军更是将“无赖打仗”发挥到极致,每次撩一下就跑。
数万大军压境一起冲过来看着气势汹汹,实际上一被打就跑,还跑得比兔子都快。
君清裴大军这边早就有人按捺不住,一股子憋屈劲儿,偏偏还被君清裴生拉硬拽着不准发泄。
墨海“哦”了一声:“所以你就是那个按捺不住的,于是跑回来散散心?”
“不是,”顾长英冷静的驳回墨海,“昨日,大帅请来天涯子先生为谭将军诊治,我是受大帅吩咐,前来探望谭将军的。”
“谭将军?”
顾长英:“西南都护谭凛,负责守卫二十六部与我国边界。”
听他一说,墨海这才想了起来。因着西南大营与前线较近,史明渊命谭凛前去御敌。“我听闻,他中了毒?”
“谭将军被西域人使毒腐蚀了手臂,还在养伤,大帅让我前去探望,顺便再传达一下讯息……”
话还没说完,墨海便兴致高昂且牛头不对驴嘴的来了一句:“正好我有时间,大发慈悲陪你一起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