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打打骂骂多不好,大家平心静气些才是……”
李晖闻言无奈的笑,这位嗜好食鸭的郎君不是别人,正是他舅父的长孙,他的表侄儿。
虽然从先皇薨逝后,李晖的外家永安侯府总算是松了口气,能挺直腰杆过日子了,不过也是因为先皇的猜忌,永安侯府再无杰出的子弟可支撑家门。
李晖的外祖父前年病逝,他的舅父承了爵,但为人忠厚老实,心智平庸,实在不能堪当大任,李晖就是想扶都扶不起来。
费小郎君作为侯府世子,却在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把自己吃成了个胖子,他胸无大志,虽没有仗着李晖去为非作歹,但因他喜好吃鸭子,却惹出了不少笑话。
此次御史攻击他,就是因为他路过一个村落,见着人家养的鸭子口水直流,没打个招呼就逮走了好几只鸭就烤着吃了。
那户农人咽不下这口气,追着他去了京城,然后就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了。
李晖的脸被丢了个干净,叫了费小郎君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还让舅父把他关起来,什么时候改了这嘴馋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这还只是李晖心头的一桩烦心事,其余的事还不少,压得他茶饭不思,整日除了批阅奏表就是唉声叹气。
某日见了那安神静脑的香,他突然就想起了奉恩寺的檀香,立刻就命人把主持请进宫来。
面对沈知礼的揶揄,李晖表现的很是大度,还自嘲道:“佛祖超度世人,哪里有空听我的郁闷,所以这十来日不过是庸人自扰,自我开解罢了……”
沈知礼语重心长道:“陛下操劳国事确实辛苦,闲暇时,还请保重龙体~”
……
自这日后,李晖对六郎越发喜爱了,这个儿子真是优秀的没有找不出一丝缺点,对父母恭孝、对兄弟姊妹友爱、对宫人善良,不止是李晖,几乎见着六郎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连暗暗记恨蓁娘的慕容氏都不得不承认,六郎被教导的很好,她不免就抚上自己的肚子……
但于她而言,陛下既然已经开始在后廷走动,那之前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她本想是去陛下跟前不动声色的告一状,转头一想又觉得不行,如真告了状,沈氏她们几个也只是受些责罚而已,过后依旧在后廷里过着小日子。
但自己却一定会被她们恨上,她还想抓紧时间怀上身孕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一个人可对抗不了几个人,先忍一忍,等自己生下了皇子,那时再去向陛下哭诉也不迟,而且陛下可能会责罚她们更重!
想到这里,慕容氏放松下来,唤了侍女上前,“先前我得罪了淑妃,心里很过意不去,恰好陛下上半年赏了我三十颗宝石还未动用,你去拿出来,再拿十两金子,一并交给金银坊的匠人,让他们赶着时间打一对簪子出来,我亲自上门去赔礼道歉~”
侍女恭顺的应了,主仆二人又商议如何掩人耳目的请个尚药局的医佐开两剂调理身体的方子……
半个月后,慕容氏带着宫人上了温室殿的门求见淑妃,高氏此时正在书房写字,闻言后挑了挑眉,对侍女吩咐道:“我现在没空,让慕容婕妤先回去吧!”
慕容氏知道她不愿见自己,但也更知道若自己强求恐怕会惹了淑妃生气,对自己更不利,便恭恭敬敬对那神态充满客套语气却十分疏离的宫人道:“既然夫人没空,那我明日再来~”
宫人皱着眉头看她离去,脸色并无一丝不满,便原话回禀了高氏,高氏沉吟片刻,不知这慕容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道:“明日若她来,还说我没空。”
“是……”
第二日慕容氏还是平静的离开了,第三日,第四日,照旧。
她十分有耐心,而且从后廷里的流言蜚语来看,淑妃迟早会见她的。
果不其然,到了第五日,淑妃火冒三丈的拍着几案怒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三顾茅庐?”
“真以为我跟她一样吃饱了没事干,整日就琢磨那些歪门邪道!”
女官劝道:“夫人息怒,她是闲得慌,日日跑来骚扰,可在别人眼里看着,咱们可就有些无礼了,今天皇后还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呢!”
“不管她要做什么,你见她一面又何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接招就是了~”
高氏深吸口气,沉淀了一会儿心情,才道:“让她进来!”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氏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似笑非笑心中发出一声冷哼。
她进了屋,还没等高氏看清就跪趴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哽咽着声音道:“妾那日顶撞了夫人,实在是犯了大错,妾今日来,是请夫人责罚的!”
高氏想着慕容氏来就是为了这事,不过她预料到慕容氏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倒把她小小的吓了一跳。
片刻后,高氏才不咸不淡的问她:“婕妤犯了何错?我怎么都忘了……”
慕容氏的头磕在冰凉的地上,诚恳道:“妾第一错,以下犯上顶撞夫人……”
“第二错,夫人代管宫务,妾却质疑你的权利,目无法纪,应该重罚!”
“第三错,明知自己有错,却拖到现在才来向夫人道歉。”
高氏轻哼,“说的倒是像那么回事~”
慕容氏闻言抬起头仰视端坐在榻上的高氏,她睥睨的目光更显慕容氏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