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笑话她:“郎君刚出生,还没张开呢!”
稳婆也笑:“孩子一天一个样,满月了就看得出像谁了!”
等周嬷嬷红着眼领着奶母进门,蓁娘才回过神来:“可向娘子禀告过了?还有阿惠和阿锦!”
“已经去禀告了!先把郎君给奶母去喂水吧?”
蓁娘怎么舍得放下,“就在这里喂!让我也看看!”
周嬷嬷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是个男孩儿…五斤七两…”陈嬷嬷的神色有些复杂。
太子妃点点头柔声道:“这是喜事!是咱们东宫的喜事…”
陈嬷嬷打起笑道:“是啊!咱们大娘和大郎也是长姐长兄了!”
太子妃望着宫灯,忍住心里的酸意,吩咐道:“你去走一趟,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韩氏和孩子!”
“还有,派人快马加鞭去给阿郎送信,也让他安心!”
“是!”这件事陈嬷嬷还是拎得清的,临出门前她还是转身对太子妃道:“韩氏是个有福气的,娘子和殿下不光是多子多福,以后咱们大郎也有个帮衬的!”
太子妃想起还在骊山宫的一对儿女,心里满是柔软,她不是普通人家的主母,是东宫的主母。
为夫君操持内务抚养儿女就是她的义务,不管这个儿女是嫡出还是庶出,她王朝雨从接过册皇太子妃金册金印那天起,不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吗…天刚微亮,吴敏三两下系好衣带,举着灯走向内室,轻轻踢了一脚挨着脚踏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小内侍。
李晖睡得正酣,吴敏欲言又止,昨晚陛下兴致好,领着子侄们去围场狩猎,追着一群鹿直到深夜,算一算,太子也才睡了一个多时辰,不过想着来人的禀报,吴敏还是开口唤醒他。
李晖睡意朦胧低声询问:“何事?”
“恭喜阿郎!今早丑时,韩昭训平安诞下一位郎君!”吴敏语带笑意道。
李晖唰的睁开眼,锐利的眼神直直看着吴敏,地下守夜的人忙磕头贺喜,结果李晖只是挥挥手道了声‘知道了’,语气平静的好像只是听到了韩昭训吃了碗饭。
几人面面相觑,吴敏看着李晖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看着太子毫无波澜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殿下从前行事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听见自己儿子出生的消息,这股兴奋劲都只能憋在心里。
他温声道:“阿郎再睡会儿,陛下又添了个孙儿,你还得亲自去禀告呢!”
“嗯…”
李晖翻了个身闭上眼,可嘴角却扬得高高的,虽是疲惫极了,这会儿却毫无睡意…蓁娘要在产室里待几天才能回房间,周嬷嬷解释道是怕贸然挪动会有意外,蓁娘知道她指的是血崩。
下身的恶露还未排尽,她又无需喂奶,惠氏和淳于氏还不能上门看她,洗三礼过后闲得发慌,二郎----依照排行这么叫,出生几天被奶母和掌医围着,连蓁娘这个生母一日也只能见一次。
太子妃来看她,还抱着二郎掂了掂:“难怪你肚子那么小!这肉都长到二郎身上去了!”
蓁娘抿嘴笑,她问起太子妃一事来,“娘子,我记得大郎没有乳名,这是为什么?”
虽然老百姓家里和达官贵人甚至皇子取乳名都是一样的,讲究个贱名好养活,不过对于大郎没有乳名她一直觉得奇怪。
太子妃把孩子递给奶母,道:“清泉观的道长说大郎不能取乳名,直接取学名就行了,学名得礼部拟好字呈给陛下,所以大郎三岁就得了学名了!”
难怪!一般有了学名就要登记入谱,可这年头孩子夭折率高,不好养活,差不多都是等十来岁了才会取学名,大郎三岁就得了学名,可见是个能压住的!
蓁娘恭维了几句,太子妃笑道:“如果是个女孩儿我就来取乳名,不过这次只有让阿郎来取了!”
太子妃是嫡母,能给妾侍的孩子取乳名都是很看重的了,蓁娘大大方方道了谢。
赵嬷嬷安排蓁娘的饮食,每日里多餐少食,既要恢复她身体的元气,也还控制她的身段。
蓁娘对这些清淡的饮食是毫无感觉了,接过碗一口闷了不见一点油星的鱼汤,整天躺着吃睡着喝的,她每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二郎。
那个小人儿怎么看也看不腻,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心情都不一样了,若说从前还多想着自己些,这二郎才出生呢,蓁娘都操心着他以后了!
第二日,太子妃派人传来了太子的话,来人道:“殿下是赶不上郎君的满月了,但也嘱咐了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这些事交给了太子妃,等殿下回来了,再给郎君好好办百日礼,也请娘子保重!”
蓁娘点头表示理解,别说二郎是庶出,就是嫡出的孙子,长到几岁了,陛下也不见得认识,满月礼虽然重要,但太子殿下在骊山宫侍奉陛下,也不可能专门赶回来的…为了安慰她,太子妃请了留在京城里的三品以上的夫人们办了满月酒,还把二郎抱给了东宫属臣等人看过,也算定下他们的心。
蓁娘比起怀孕前身量并无差别,只是多了几分柔婉,眉眼更见和煦,出了月子,她第一次踏出房门,抱着二郎去了光天殿认认真真的给太子妃磕了头。
二郎在奶母怀里睡得香,小嘴巴微张着,枣儿般大小的手搁在胸前,捏着兰花指,太子妃理理他的虎头帽,拉着蓁娘去聊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