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妃坐在高台之上,趁着低头摆弄描金莲瓣纹暖手炉的当口,眼光自然地瞟了一下周围。
只见皇上与皇后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院的中央,被虫教头一会竹节虫,一会蝴蝶的手段牢牢吸引,甚至都忘了鼓掌叫好。
皇后嘴巴微张着,手中端着锦上添花的黄底茶碗,却忘了送到唇边。
皇上双眉微蹙,目光有些深不可测,辰妃知道,这是他极为专心时的一贯表情。
看到他们俩个的样子,辰妃颔首得意地一笑,心里想:“西市的杂耍班子果然奇招不少,手段高明,让今天来院的人全都大开眼界。看来,今后的一段日子里,这将成坊间的谈资了。”
“作为此次欢会的主办人,本宫在各位皇亲国戚,重臣权贵跟前也算为皇上和睿王争得了脸面。而且花费还是物超所值呢。”
辰妃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举几得的好事,脸上的笑意便更为明显了些。扭头去看敏妃时,正巧对上了她投过来的目光,让辰妃微微一怔。
敏妃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看着辰妃似喜似嗔,像是在看一支摔在地上破碎的花瓶,眼角眉梢还有些许惋惜之意。
辰妃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便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示意。敏妃拈起手中的透薄帕子点了点台下,辰妃不解地凝了下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站在院正中的虫教头,手中捏着一支玉笛,放在嘴边吹着一支音调轻快的曲子。伴着音乐,有五六只半尺长浓碧深绿的大螳螂正迎风飞舞,飞了一会后慢慢落下,聚集到了木车之上。车上正摆着一个插满鲜花的竹篮。
这些螳螂好像能通人性一样,绕着竹篮来来回回爬了几圈,像是仔细斟酌了一番。接着,它们用手里的大刀“咔嚓咔嚓”削下来几朵鲜花。削下花后,螳螂把花扛在身上。
此时,虫教头的笛音一变,从悠扬婉转变得急促激烈起来。螳螂感受到音乐节奏的变化,似乎兴奋了起来,翅膀抖得“啪啦啦”作响。
随着翅膀抖动的节奏越来越快,这些螳螂带着花朵再次飞回到空中,最后落在虫教头的胳膊上,肩膀上,甚至是发髻上。
虫教头嘴里的笛子没有停,身子却转了过来,慢悠悠地往北面的高台上走去。
走到高台之下,值守的双名侍卫把刀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赵元在高台上一看,知道他肩膀上扛着螳螂要上高台,多半是想要把这些花送给台上的娘娘们,所以就冲侍卫摆了下手,示意让这个人上台来误惹豪门:爵少的迷糊新娘全文阅读。
看着虫教头慢慢往台上走,敏妃脸上的笑意更为浓厚,她先斜瞥了一眼辰妃,想到她不久后将会从人见人爱的雍容华贵,变为惹人讨厌的痴傻愚笨。
多年淤积的嫉恨与不快,在这一刻都已经提前释放了出来,敏妃虽然尽力收住神情,但眼底的喜悦与期待却如潺潺的泉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她顺势看了一下立在高台旁边的南浦,冲他使了个眼色,南浦会意,微微点了下头,意思是:“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把事办圆满了。”
原来,因为允央始终没有在高台上就坐,敏妃怕她躲过了这次蛊虫之灾,便让南浦想方设法留住了她,待会再以秋虫献花为名,将一只生了毒虫的螳螂送到她手里。
正当敏妃心里的小算盘拨得滴答乱响,每一步都确保万无一失时,虫教头终于走上了高台。
在敏妃无限期待的眼神中,他身姿一转,没有走向辰妃,而是直奔赵元与皇后的座位走去。
敏妃心里一惊,但旋即又释然了:“螳螂献花,当然不能第一个就献给辰妃。看来这个杂耍伶人还挺懂规矩的。”
大概与敏妃的判断相同,赵元与皇后对于虫教头向自己所坐的方向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之情。皇后的身体甚至微微向前倾了一点,等着来接这朵鲜花。
果然,虫教头停止了吹奏,将笛子别在腰间,先对赵元和皇后深辑一躬,接着对肩膀上的螳螂说起话来。他语气轻柔和缓,像是对自家孩子的循循善诱:
“看到了吗要把最美的鲜花献给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切不可粗心将花折坏,否则回家可要惩治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爬在他肩膀上的螳螂就像听懂了一样,振了振薄而清透的翅,一跃而起向着皇后飞去。
皇后见这只螳螂举着自己最喜爱的鸢尾花飞来,一时笑意已在唇边荡漾开来
敏妃见虫教头做事这般周道,心里琢磨着先给了过皇后,那一会再递给辰妃便是顺理成章。可以让辰妃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了毒虫的攻击,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辰妃脸上的表情十分安祥今天自己安排的杂耍表演难度大,设计巧,如此成功,连皇上都难得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想来皇上对于自己治理后宫的能力还是十分满意的
正在她们各怀心事,各自思量的时候,赵元眼中却是寒光一闪。
因为,他发现虽然这个虫教头此时的语气还算平和,但他的双腿却在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这是武林高手发动攻击前的标准动作。
发现了这个秘密,赵元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抬起脚,对着面前的桌案,狠狠地踢了过去。
在赵元伸出脚的同时,这个虫教头的双腿也用力一震,就听“轰”的一声,长袍之下的两个牛皮袋囊应声而破,十几个黑中带红的小身影从里面轰然飞出,像利箭一样,对着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