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瞧去,灯底下,只看到一身的白衣。她细细分辨了一下,才认出这个人就是天黑之前在路上碰到的,还救过她们娘俩呢。
还没待贾氏反应过来,采薇连忙屈膝在当院里行了个礼,高声道谢,“多谢公子。”
那人微微颔首,放下帘子进了屋里。高大的身影说不出的倜傥潇洒。
贾氏还兀自唠叨个没完,“原来是那个小子占了上房。我就说骑马跑那么快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投胎呢。”
这话真是难听极了。人家好心好意地帮他们,贾氏竟然还这么说人家,真是让采薇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出不来,提着自己随身用的小包儿就进了屋,撂下了贾氏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这丫头,又发什么疯?”贾氏甩着帕子嘟嘟囔囔地跟进去了。
第20章
在漯河驿站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贾氏就让人套好了马车,带着一家人上路了。
临出门前,穆采薇还朝上房那里看了一眼,只见静悄悄的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她暗自纳闷:这些人难道还睡着吗?
瞧昨晚上那个年轻人,虽然一身的月白衫子并不见得有多华贵,可是难以掩饰他雍容的气度。那跟随他的二十多个随从,训练有素,眼神犀利,说不定就是功夫深厚的高手。
这个人,恐怕身份不低!
只是母亲贾氏看不出个好歹来,希望不要得罪人家才好!
一路上,穆采薇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既盼着早点儿到京城,又觉得这事儿来得太快了,她都没有什么心里准备。
从漯河驿出发,一路很顺利地就来到了京城。
望着高耸巍峨的城门墙,穆采薇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心头。
睡里梦里都盼着的京城啊,这里埋葬着她这具身子的主人所有的梦想,让她死不瞑目,深深的仇恨始终在她体内流窜、叫嚣,让她这个外人不想为她报仇都不行!
只是今儿的城门似乎有些异样,守门的兵士们俱都白衣缟素,城门楼子上也挂上了雪白的绫纱,平日里一派繁华的京城好像都沉浸在巨大的哀痛中。
能让守门的兵士穿白戴孝,能让城门上都披挂上白纱,这得是何等样人没了啊?
穆采薇心念一转,脑子里隐隐地有了猜测:莫非当今圣上……?
贾氏显然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况,虽然她没见过多少世面,可这莫大的排场还是让平日里爱笑爱闹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噤若寒蝉静静地待在车上。
穆采薇示意车夫下去悄声打听一下,不多时就有了结果:原来是当今太子殿下薨了。
是这样啊。
前世里,她记得太子殿下体弱多病,但是也没在这个时候薨了啊。
怎的今生这一切都提前了?
不论如何,既然遇上太子殿下的丧事,进城的车马人都要小心翼翼,绝对不能冲撞。
贾氏连忙吩咐下人从店铺里买来白纱挂在了每辆马车上,又嘱咐家里的下人们不得大声吵闹,一家人小心谨慎地来到了位于京中东南角四条胡同的大伯父的住宅。
大伯父如今已是正三品的京官,岳家又极有权势,这宅子自然也是极其气派的。
这东南角是京中最为繁华的地段,京中的达官贵人们多在这里购置房产,可谓是寸土寸金。
四周店铺栉比鳞次,白日里熙熙攘攘,人烟阜盛不比一般。
能在这里购置一套宅子,除了身份,这财富也是不容小觑的。
大伯父虽然在京中为官多年,可待的地方都是清水衙门,前些年一直在翰林院做侍讲学士,虽然这两年升了官,官至正三品的左副都御使,可要想购置这么一套宅子,怕也是有心无力。这一切恐怕还是大伯母家里帮衬的吧。
可想而知,大伯父为何这么唯大伯母马首是瞻了。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个理儿用在什么地方都合适的。
来到宅子正门前,却见门口并无大伯父、父亲的人影,贾氏就觉得心里不自在起来。
她们的马车被一个管家引着停在西边的角门处,一行人下了车,才知道原来大伯父、大伯母和父亲都到宫里为太子殿下守灵去了。
贾氏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就带着一家老小跟着管家进去了。
按说家里没有大人,大伯父家的堂姐堂妹也该出来见见这远道而来的婶娘和妹妹才是,怎么不见一个正经主子出来?
管家似乎看出了贾氏的不悦,忙解释大小姐今年就要出阁,正逢太子新丧,太太起早贪黑到宫里凭吊,不能料理嫁妆事宜,大小姐只好亲自置办。
二小姐这几天冒了风寒,况且年纪还小更不宜见客。大少爷在学堂里苦读呢,到晚上才能回来。
唠唠叨叨地总算是让穆采薇听明白了,这一家子反正都不能见客就是了。
她也不在乎,反正前一世里大伯母就瞧不起她们,既然不见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这所宅子相当大,三进三出,足有几十间。
进了门就是一排倒座房,都是些下人住着。通往二进的是个垂花门,上面雕着西番莲的图样,煞是精致。
东西两个月洞门是两个小跨院,不知道是什么人住着的。
管家却把她们带往西跨院,贾氏还以为让她们住那儿呢,心上一喜:这大嫂子到底还算是客气。
谁知道进了西跨院并没有停留,一直穿堂度院地到了府上西北角的一片废弃的小院落里,那里倒是有十来间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