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虚?”轮到段景修啼笑皆非,“我在曾予尔面前也许心虚,在你面前……呵。”
佟亦叹口气,摇头:“如果一会儿让我见到曾予尔,我一定大骂她一顿。”
段景修猛然狠打方向盘,车轮在深冬湿滑的路面上冲出一道车辙,靠向路边:“下车!佟亦,我不想和多说废话,我来找你是让你帮忙找曾予尔,不是为了——”
佟亦转过身面对他,果决地打断:“——段先生,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是不敢,或者,觉得你说出来的也是假话?”
段景修也把安全带解开,紧紧与佟亦对视,眸中烧着熊熊怒火:“我最后说一遍,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佟亦轻笑:“你总是这个借口搪塞,你和她之间的事?呵,我看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事,在我的眼里,你自私,你只会伤害她,从来没理会过她的感受,更何况爱她!”佟亦不退让,平静的声调里藏着罕少的愠怒,“你不让我见到曾予尔,也对,见到她,我会骂她,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傻,因为别人的错去伤害自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另一个人一再的付出,而自己却坐享其成。她在这个道理明白之前,成了水弹狂人,成了你段景修的女人,她真是傻透了!”
段景修额头的青筋暴了出来,听着佟亦一句话一句话,每个字都直戳他的心脏,鲜血四溢。佟亦一番呵斥,摔上车门徒步远走,拦了辆出租车独自去往大毛室友口中的夜总会。
曾予尔身上穿着大毛的毛衫和黑长裤,外面套一件肖力的黑色旧羽绒服,又宽又大,戴上帽子后,她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身后的黑夜之中。
大毛一遍遍嘱托肖力要照顾好她,亲眼确保她安全上船,才准回来。
肖力其实一开始十分不同意大毛帮曾予尔逃走,毕竟她现在是风口浪尖的人物,万一将来有一天追究责任,他和大毛都可能吃官司。
大毛却斩钉截铁用分手威胁他说:“你如果不同意,以后就不用再来找我了,不管曾予尔是不是水弹狂人,她现在只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开口求我,难道我要袖手旁观?”
大毛答应曾予尔保守秘密,没有告诉肖力她是被林肃年殴打和侵犯才坚定逃离的意愿。
肖力还固执地想当面劝曾予尔几句,但一见曾予尔脸上的伤和红肿的双眼,默默作罢。
曾予尔坐上肖力的货车,和大毛挥手告别,她的影子渐渐变小,最后被漆黑的夜色吞没成一个光点。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摇晃,肖力说,这条路没有任何电子监测点,可以避免以后警方找到她逃离的路线,此刻,曾予尔才觉得肖力委实是个心思缜密周全的男人。
夜越来越深,还有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才到码头,曾予尔一夜筋疲力尽,昏睡醒来,车已停下,她眨眨眼,终于看到了海上的点点灯火。
驾驶座上的肖力不知所踪,曾予尔跳下车,四处探望,远远地看见他在码头和一个人说话,肖力最后从腰包里拿出一沓钱,塞进男人手中,男人点点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曾予尔试图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左耳却像被塞上一团棉花,她一边抚着不适的耳朵一边走过去。
肖力介绍说:“这是老韩,上船之后,有他照顾你,到了c市以后,你打车到“肖山”旅馆,直接找旅馆的老板。不用害怕,老板是我姑姑,她会暂时收留你,旅馆平时人来人往,比较掩人耳目,等风头一过,我和大毛再想办法去接你。”
曾予尔张了张嘴,茫然看着他,脑中陷入一片虚白,因为,就在他说话的间隙,她发现自己一觉醒来左耳可能暂时失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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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修在夜总会后门看到大毛时,旁边也站着佟亦,看他怔怔发白的脸色,估计大毛已经把曾予尔的事已和盘托出。
可他们身边却没有曾予尔的踪影。
段景修预感事情有变,下车质问大毛曾予尔的去向。
大毛抱着手臂警告:“段先生,如果你不想害她,就不要再找她了!”
段景修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看了看佟亦,沉下急躁转过来对大毛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我……我不会再伤害她。”他的声音沙哑,甚至带了乞求似的,抓住她的肩膀,“我只是想见见她。拜托你了,告诉我她在哪?”
大毛被吓了一跳,高高在上的段先生居然向她低头,她有些手足无措退了一步,不过,还是死守牙关,没有透露给段景修消息的意思。
响久,段景修已熬的通红的双眼溢出说不出的失落:“好。你不说也不要紧,你只要告诉她现在……还好吗?”
大毛点了点头。
段景修颓然放开手:“那就好。我会等,等到她原谅我、肯见我的那天。”
佟亦在一旁站着,在段景修一步一步迈着虚浮的脚步转身之时,终是开口:“她走了。”
大毛和段景修一同惊诧地看向佟亦。
“佟老师!”大毛急了,“你答应过我——”
佟亦:“大毛,你是尔尔的朋友,真的要帮她不负责任地逃跑吗?这是犯法的。”
大毛抹了下眼角:“佟老师,如果你看到尔尔的伤和她绝望的样子,你也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佟亦蹙紧眉头,想起那晚曾予尔坐在行李箱上无路可走时那浑浊无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