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郗既然来了就不会作妖, 干脆地走向步沉风。步沉风也逢场作戏, 并没后退。
二人光从模样长相来说, 当真是一对璧人,可就是貌合神离。一个神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也太过沉稳半句话不说,怎么看怎么不配。
空南真君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指责谁,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家风范,他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要开始预道,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支朱红sè_láng毫。狼毫笔杆由紫玉铸成,上面隐隐流转着灵光,一见便知是上等灵器。
空南真君正色道:“预道者,两手相握心灵相通,再将手伸于一臂前,受姻缘笔点化,许下结道之约。”
还要牵手?步沉风虽接收了记忆,也不是事事都记得清楚,他心里不愿意,还是只能向燕子郗伸出手。
他是真不想和这样肮脏的人多接触,暗打主意回去后定要净上半个时辰以上的手。
步沉风正做心理建设时,一个冰凉且硬的东西触上他的手,这股凉意让步沉风皱眉,低头一看,一道剑柄正搭在他手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燕子郗。
燕子郗举止强硬,只递剑过来,自己仍然目不斜视,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步沉风不懂他的意思,只听道:“握住剑柄。”
这话也太少了,步沉风有些没弄懂意思,就见燕子郗伸手,握在长剑另一端,在剑柄还只是半搭在步沉风手上时,就伸出另一只手:“父亲,下笔。”
……事已至此,步沉风再不懂他的意思就是奇蠢如猪。他心里已经怒了起来,这燕青未免太我行我素了些。隔着剑柄进行预道仪式不是不行,只是自己连手都没握上去,他就已经要进行下一步,将自己置于何地?
空南真君也尴尬,带着些警告:“阿青,哪有预道仪式隔着剑柄的,快别胡闹,将剑收回去。”
燕子郗不收剑:“我不想和人牵手。”
巧了,我也不想和你牵。步沉风听到这儿,决定实行燕子郗的办法,隔着剑柄预道:“师尊,既然阿……”他说不出那个名字:“既然他不愿,那就依他,徒儿并不在意这些。”
他根本不想和燕子郗预道,肯定不在意这些。
别说是不牵手,他步沉风要是多看这yin-荡小人一眼,就算他自己眼瞎。
步沉风伸手握住剑柄,也伸出另一只手:“师尊,还请下笔。”
既然步沉风都觉得无所谓,空南真君也不会再多管,他一挥姻缘笔,一滴米粒大小的朱红圆点就出现在二人手颈正中心,光晕亮了一下,又完全消散下去。手颈处晃眼看去仍和往常没两眼,但细细看,却多了一点鲜艳的红。
燕子郗见礼成,收回手臂,洁白的袍袖一下掩盖住手腕,他往回抽剑,转身就要离开。
空南真君觉得不像话:“阿青!礼成后,你不向众位真君敬酒?”
燕子郗头也不回:“让师弟去敬。”他说完此话,长剑飞在空中一顿,燕子郗踩上去,如一团白雪消弭在夜风中。
这个不孝子,空南真君脸色不好,他是一宗之主,其余真君纷纷打圆场:“令郎只是特立独行了些,修者哪个没些脾气,宗主不必太严格管教,免得伤了和气。”
“就让步沉风敬酒也是一样的,论情分来讲,二人预道后,他替阿青分担些事情理所应当,论辈分来讲,他是阿青师弟,师兄的吩咐,他去做了也没什么。”
步沉风心道哪那么好的事情,他又不欠谁的,明面上还是应允,给空南真君充足了面子。
空南真君对他十分满意,第二天便特意吩咐步沉风做事,想为他和燕子郗制造相处机会。
步沉风手里端着一串剑穗,从灵犀峰底走上峰顶去。
灵犀峰云雾缭绕,峰上常年累月开着月蕊花,远远望去,就像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
步沉风上到峰顶,上边儿封印没开,却已经有一名长得不错的弟子候在外边儿。
这弟子拿着琴,一见步沉风就冷哼一声:“步师弟,是来叫燕青师兄的吗?”他颇有敌意:“燕青师兄之前说了,欣赏我的琴艺,今日便是他和我切磋琴艺悟道的日子。”
步沉风道:“师兄请便,我只是来送剑穗。”
他根本没拿自己当燕子郗的未婚夫,一点儿也不在意燕子郗和别的男人交往过密,反正,那人最龌龊的事他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好吃惊的?
步沉风没生气,那弟子也就以为他真的没脾气,讥诮地笑了下,继续等待封印打开。
可惜他等了很久,封印也没开,步沉风端着剑穗,借灵犀峰充裕的灵气修炼,倒一点儿也不觉得难熬。
那弟子却等不下去了,他之前多次被燕青放了鸽子,每次心灰意冷时,又总会发现燕青对他和对别人不同。弟子见天色不早,估计今日又要吃闭门羹,干脆现在下山,准备明日再来。
他匆匆下山,步沉风心理素质很好,在哪儿都能修炼,也没为别人的离去高兴。
过了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几名弟子攀上峰顶,要么是找燕子郗下棋,要么找他比剑,都一副身陷情网的样子。
步沉风明白这个把戏,更恶心燕子郗为人,他现在觉得灵犀峰空气都透着污浊的气味,不再贪于修炼,准备下山去。
“师弟。”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传来,封印渐渐消散,燕子郗从大簇月蕊花中走出,身上沾了几片花瓣,这些花瓣被他以指拈在手里,冰霜渐渐覆上,将花瓣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