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懒懒地打了招呼,也没喝酒,就漫无边际地瞎侃了一通,十一点过半,这就打算走了。
“诶我说顾小北,丫的几时成了灰姑娘,十二点之前有门禁还是怎么,我只记得,顾小北是个会在太阳升起之前,准时消失的坏小孩,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说话的是刘华,仗着那张臭嘴,还跟她杠上了,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德行,坚持不让她好走。
她也不糊涂,人是看上莫小米了,那妞儿是她高中时期的死党,生得水灵儿,平日里性子淡淡地,倔起来十都牛都拉不回,刘华那厮盯了人好久,央求她好一阵儿了,想让她给牵牵红线,难得今儿这场合,他哪能那么轻易就放手的。
顾小北将他拉到角落说了几句。
“小北姐走好,要不,我送送你。”刘华笑得谄媚。
顾小北撇撇嘴,“不用了,忙你的。”还算满意,收效甚佳,她把死党的住址给出卖了,似乎有些不道德,转念一想,没准儿促成一桩良缘,她瞅着,刘华那厮就嘴碎了点儿,人还挺懂事儿的,小米跟他也不错。
凌晨一点,刚下了个应酬,喝得不少,以他的酒量,也不算多了,吹着风,头有些疼,兴许是饭局那会儿,没拣些菜垫底。
“书记,还有公安厅陈厅的牌局,您看,要不要——”何祁小心地提醒,这世上,除了父母,他最为景仰的,就属顾灏南了,他简直就是不知疲倦为何物的铁人,前一天才通宵达旦,第二天处理起公务来,仍是有条不紊,运筹于帷幄之间,慎思,明辨,笃行,倒是现如今,稍微不在状态。
男子默了良久,“你帮我推了吧,就说我醉了。”沉郁的嗓音透露几丝疲惫。
送了何祁返家,顾灏南径自吩咐司机,“观水路87巷。”那是顾小北所在的公寓。
三十,江火
夜,深沉,车内,男子倚窗而坐,左手微微支起搭在窗楞,指间夹一根烟,燃了三分之二,男子还是静坐着,目光浮向斜上方,那扇温暖的阁窗,翕开的窗缝流露几许白炽的银光,烟燃烬的时候,男子终于拨通了电话。
顾小北正敷着面膜咬黄瓜呢,也没看来电显示,“喂,哪位?”
“睡了么?”透过电话,嗓音是男子独有的低沉,还夹杂些轻微蛊惑的磁性。
神经一紧,顾小北即刻辨出声来,“额,还没,那个,小舅,有什么事么?”
半天没动静,顾小北耐心等着,透过电话,男子略微浊重的呼吸,清明可闻,捏住电话的手,有汗湿的痕迹。
跨越了漫长的等待,终于,“陪我吃夜宵,好么?”
顾小北一愣,“额?现在?”
“我在楼下。”男子平静地陈述事实。
顾小北赶紧卸了面膜,两大步踱至窗前,颇有些喜出望外的意味,果然,奔驰低调的黑跳出夜色浓重的黑,依稀可辩,“等等,我就来,一分钟,不,五十秒。”顾小北匆匆切断电话,胡乱罩了件t恤,摘了浴帽,及腰的长发半干,几撮顽固的发尾还滴着水,也顾不上了,顾小北风风火火地往外赶,踏得楼板噼里啪啦响。
借着车内昏弱的光,男子将面前的女孩儿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一双巧致的莲足上,女孩儿俯下脑袋,目光跟随着男子落到自己的脚上,就夹了俩人字拖,玫瑰红的趾甲油才刚涂了一只,得,经过早晨那尴尬一幕,再凑上这一茬,她倒是释怀得干干净净,在他面前,从无形象可言,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男子抬手看了看表,嘴角噙一丝浅笑,“38秒,你提早了。”
女孩儿不语,乖乖儿地上了车。
拐角的暗处,顾梓轩眼睁睁地,望着车身驰远,直至没入昏沉的夜色。
静谧的车厢,又是那晚,夜未央的格局,司机专注地开车,他和她,他们划界而坐。
晕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另一侧,掩没于车外的夜色,顾小北贪婪地看着,禁不住感叹,怎会有人高傲地如此浑然天成,还兼有舍他其谁的王者霸气,上帝对他,过于偏爱了。
“小舅,你的衬衫——”话未说完,便叫男子拎小羊似的捞进怀里,“说话得靠近了说,这是礼貌,恩?”男子锁住她的眸子,未错过其中轮换了几度春秋的光华。
女孩儿干咳了两声儿,“噢,我只是想问,那个,早上沾到泡沫的衬衫,还好处理吧?”其实,她想说的是,这也靠得太近了点儿,她揣度着,这礼貌是假,吃豆腐倒是实在。
“恩,还好,有一股清香味儿,不难闻。”男子说得轻巧,嘴角有淡淡笑意,女孩儿还怔忡着,男子即倾身,极自然地,将头埋进女孩儿的胸怀,顺带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臂膀。
直觉,血液凝固三秒钟,男子似乎料到下一秒,女孩儿即要挣脱,抢在她之前开口,“别动,就一会儿。”
男子的声音带些疲惫的温柔,害她不忍心抗拒,他好象真的累了,只是,这样的姿势太暧昧,她可怜的小心肝儿,七上八下的。
男子突然开口,“心,跳得好快。”话语中蓄含隐隐戏谑,伪装成不经意。
头顶以上,在男子看不到的地方,女孩儿的脸,红得不像话,亟于转移话题,“那个,我们要去哪儿?”
“跳得更快了。”答非所问,笑意愈深。
女孩儿有些懊恼,横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