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是谁,但是凤雁北知道。自从怀上这一胎后,她就分外想念那个人,口中虽然没说过,但总是整夜整夜地失眠。所以,他心中即使万般不舍,却仍然在此地建了几间小小的精舍让她养胎,这一次一向节俭的她竟然没阻拦,可见心中实在是想念得极了。
“好。”他应。她的要求,只是不是对她不利的,无论多么难办到,他都会答应,只是她几乎不开口要求什么。
香桂闻言展颜。凤雁北看到她眉眼间的欢喜,不由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自己也变得快活起来,当下又说些朝上的趣事逗她开心。
两人慢慢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前面隐约传来孩子的嬉笑声。
“娘亲!爹亲!”
随着清脆的喊声,一转眼,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已跑至两人跟前,贪恋地偎向香桂。一个穿着紫蓝色夹衫,一个穿着银灰色锦貂皮小袄,小脸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如同凤雁北的缩小版。
“小心!”凤雁北眼疾手快,护住了妻子不被他们撞到,然后双眼一瞪,教训道:“莽莽撞撞的,成什么样子!”
穿紫衣的哪里怕他,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直接钻进香桂怀中。倒是锦貂皮小袄的小脸一红,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孩儿知错。”
“玩什么了?脏成这样。”香桂掏出手绢先为怀中的孩子擦去脸上的泥土,然后又拉过另一个孩子,一边给他整理微乱的发,一边问。倒是凤雁北又被撇在了一边,不由得有些气闷。
“跟阿毛他们玩官兵捉小贼呢。”闻言,怀中撒娇的孩子立即抬起头来,指着不远处躲躲闪闪藏在树后往这边瞅的几个小孩子,兴奋地道。“囝囝好厉害的,所有人都听他的话。”提到兄弟,他一脸的骄傲,仿佛是他自己出尽风头一般。
囝囝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儿一个劲地笑。
香桂听得笑了起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崽崽也要听囝囝的话,知道吗?”两个儿子,囝囝沉稳安静,崽崽活泼好动,虽然崽崽早囝囝出生一刻钟,但是相比起来,囝囝更像哥哥一些,小小年纪便行事妥当,让人放心。不知道是不是她常常这样叮咛的关系,还是因为囝囝确实有些手段,连父亲都不怕的崽崽却怕极了这个与他同龄的在大人眼中最为乖巧听话的弟弟。
“知道!”崽崽回答得响亮,一点也不以这为耻,反而像是以能听弟弟的话为荣的样子。
“乖,快去玩吧,看人家还在等着你们呢!”轻拍崽崽的小脑袋,香桂温柔地催促,但是眉头却不自觉轻轻皱了起来。
“好。”崽崽应了,拉起兄弟的手就要离开。
不料囝囝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回过头,黑黝黝的大眼中露出些许担忧,“娘亲,你是不是有哪里不适?”他却是心细,注意到了母亲细微的神色变化。
此话一出,凤雁北和崽崽登时紧张起来。
“怎么了,桂?”
“娘亲,娘亲,是不是崽崽撞到你了!”
害怕是自己伤到母亲,崽崽眼中浮起焦急的泪光。
看到父子三人像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香桂有些哭笑不得,一只手抚上肚子,叹气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肚子有些疼,只怕是要生了。”
不想不说还好,一说,不仅是凤雁北和崽崽惨白了脸,连囝囝也唬得脑子一片空白。反倒是当事人自己冷静如常,开始从容地往回走。
走了两步,凤雁北才反应过来,忙让后面跟随着的软轿上前,又派人去接早已安排好的产婆和奶娘。
“去找她……去找她……”感觉到下体有温热的液体淌出,香桂知道是羊水破了,没想到这一胎来得这么急,也顾不得计较这突然冒出来的软轿,只是一个劲地对紧跟在侧的凤雁北道。
“好,好,我这就让凤翎去请她,你别着急。”一边紧握着香桂的手,凤雁北一边安慰,然后赶紧招来隐在暗处的凤翎,吩咐了几句。
见凤翎离去,香桂这才放心地躺上软轿,凤雁北却是手心直冒冷汗,盖因害怕她此次会如同上次一般为难。两个孩子这下也不想着去玩了,紧紧张张地跟在软轿后面,想到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心中却又不自禁有些兴奋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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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屋内传出第一声婴儿啼哭之声时,像被人用刀指着一样紧张兮兮靠站在屋外墙上的父子三人立时精神一振,互望一眼,然后同时涌向门边。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老妇人笑吟吟地抱了个孩子出来。
“恭喜大爷,添了位小少爷!”
凤雁北一怔,茫然接过孩子,看着他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爹亲,爹亲,让我们抱抱弟弟!”崽崽扒拉着凤雁北的衣服,踮着脚尖,抻着小脑袋直往他怀里瞅。
囝囝看到父亲的样子,不由用袖子掩着口,别过脸偷偷地乐。他当然知道父亲埋怨自己两兄弟分了母亲对他的关注,此时再多添一个弟弟,他不愁才怪。
抱孩子出来的老妇人见到爷仨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是摇了摇头,又回了屋。她本不是接生婆,却不知为何会被找来帮忙。这一家虽然半年前才搬过来,但是在北里却是出了名的,无论是当家的好相貌,还是两个一模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还有屋前这一片像雪花一样的梨树,都着着实实地吸引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