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丫不敢怠慢,神色怯怯地举步走了进去,进了门,往前走了几步,一抬头,就迎上了男人那凌厉的目光,雪丫一惊,再也抬不起脚步往前一步,只得怯怯地垂下头颅,冲着前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军---军统大人。”
“嗯!”男人破天荒地应了她一声,那声音竟带着一丝轻柔地对着她询问道:“你叫雪丫?”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雪丫脸一红,赶紧应道:“是---是的。”
“雪丫,你家小姐的那幅挂画呢?”他淡淡问道。
雪丫赶紧说道:“早些时候一些工人来换墙纸,小姐的画像被奴婢给收起来了---。”
“拿出来吧。”男人说着,伸手往墙壁上一指,说道:“挂在那里。”
“是!”雪丫怯怯地应道。
“现在就去拿过来。”男人淡淡地下令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雪丫冲着男人一作躬,并匆匆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抱着一副巨画走了进来,因为走得急,又过度的紧张,在这带着凉意的深秋,她的额头竟生生渗出一层细汗来,那被抱住的巨画一角竟也被她掌心的汗水弄湿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守在门外的林副官吩咐道:“林副官,帮她将画挂上吧!”“是!”林副官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接过丫鬟手上的巨型挂画,走到墙边,手脚利落地将挂在墙壁上的一副西式油画拿了下来,换上了这副巨型海报,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它移正了,这才默默地退了下去。
雪丫神色怯怯地回头望了林副官一眼,又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没能男人的意旨,她却是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垂着头颅站在原地。
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那幅巨画跟前,他的目光停驻在画上人那清丽的脸孔之上---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雪丫以为这男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来:“雪丫,算起来,你家小姐也快要生了吧?”
雪丫抬起脸孔,望着他笔直的后背,回道:“回钧座的话,快了,小姐走的时候,已有二个多月的身孕,算起来,也将近九个月了。”其实这半年来,她是时时帮小姐计算着日子的。
男人闻言,目光缓缓往下移,最终投注在画中人那平坦的腹部---
九个月了,身子该是很笨重了吧?
天气变冷了,她还会不会赤着足走路?
脑海闪过一双天足立在粗糙的地板上的景象,她总喜欢赤足走路,每一回都将脚掌冻得发红;他的掌心甚至还能存在那一丝的触感,光滑而冰冷。
男人的手瞬间攥成拳状,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出去吧!”
闻言,雪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赶紧顺从地应了一声:“是,奴婢告退!”那男人再没了动静,只是如此默默地站着。
雪丫抬起头来看了那幅挂画一眼,这才默默地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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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新临,天边透着五彩的霞色,给大地蒙上一层朦胧的颜色。
一名女子穿着一件褐色的薄锦袍,头上围着一条蓝色的方巾埋头往前走着。
她怀中抱着一个极沉重的包袱,一步接一步匆匆在街上走过,风吹得她头上的方巾飘动着,几缕被包在方巾下的发丝散了出来,在她光洁的额间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女人的皮肤很白,白得出奇,她的眼睛却很大很大,衬着那张瓜子形的脸蛋,无比的好看。可惜那本该红润的双唇此刻带着一丝的干裂,破坏了一丝美感。
风很大,甚至吹得一些沙粒扑打在她的脸上,阵阵生痛,但她的脚步却没有缓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只是那双大眼睛眯了起来,深怕被吹进了沙粒。
来到了一个瓦房前,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站在门前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扬起手叩了叩门。
“谁呀?”一把尖锐而洪亮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
“大娘,是我。”她的声音极轻柔、极好声。
下一刻,门被打了开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站在门里头热情地冲着她招手道:“快进来,外头风大。”
“嗯!”叶初云一笑,大步跨了进去,与妇人一道穿过长廊进了屋。
她走到屋内唯一的四方桌上将提着沉重的包袱放了下来,说道:“大娘,这些我都已经给剥好啦,您检查检查吧。”
说罢,她将包袱打了开来,里头尽是剥了壳的粟子。
李大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由得说道:“妹子,没想到你手脚还挺快的,这么快就剥了这么多。”
叶初云轻轻一笑,说道:“李大娘,您给称一下吧。”
“嗯!”李大娘伸手进包袱内,拿了一把粟子在眼前审视了一下,随即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把铁称来,将包袱重新扎好,用铁称子称了称重量,不由得满意地说道:“重量刚刚好,没有缺斤短两的;妹子,我就喜欢你这样实诚的人,不像林家那媳妇,每回让她拿回去剥,拿回来的都不够重,就这丁点东西,也不知给她偷偷拿了多少煲汤喝了,唉,现在我接到活都不敢让她干了啦。妹子呀,日后啊,有这样的活,我还找你啊。”
“好,那我就先谢谢大娘了。”女子脸上露出一丝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