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余溺水已有两月之久,江余比之当初,对于乘船的畏惧之感倒是退了许多。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适。
这回出行的人着实多,宋瑜位尊,倒是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身旁跟着陈容轩。
江余说到底是个下人,此时定也不能如平时那般跟在宋瑜身侧,只能与陈容轩的小厮一道跟在人群末尾处伺候着。
那小厮倒是比他那个和善的主子要高傲的多,眼风都不带给江余一个,好在江余也那般好结交的人。
这回的官船比之江余之前所乘过的船只都要大的多,也气派的多,可惜江余毫无欣赏之心,只是蹙了眉脚步平稳地跟着上了船。
泛着泥土黄色的河水托着船只上下浮动。
“面色这般差,可是病了?”江余听到身侧一道男子声音低声问道,转了头看去。
“此时下船还来的及。”见江余抬头,季乐容说道。
看着故意落后两步的男人,江余眨了眨眼,笑道:“季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季乐容瞥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毫无改变想法的打算,甩袖跟着前方之人一道入了船舱。
而最前方的宋瑜似是不经意间回头朝着跟着众人最后的少年望去,倒是刚巧见着少年仰了头与季乐容说着什么。
便如昨日一般。
宋瑜脚步不停,他倒是不知道,何时他家小鱼儿与季乐容这般熟了。
两个月了,宋瑜早就将江余惧水这点小事给忘记了,这会才突然想了起来。
在船舱中说了会话,陈容轩提议去楼船二层专门为观景所设的楼阁上看沿岸风景。
在场的人都欣然同意。
船舱二楼是特制的赏景之处,除了船顶,不过用围栏围住罢了,中间放了桌椅供人坐下喝茶赏景。
若是说起来,与当初江余在大同府坐过的画舫也不差什么,不过更大,更高,看着更加可怕了些。
陈容轩上楼之前,转身吩咐道:“松墨,你留在下头,不必跟上去伺候了。”
松墨便是方才与江余一道走在最后的那个小厮,十三四岁的少年,闻言躬身道:“是,公子。”
真是,再好不过了,江余原本跟上的脚步立时顿了下来。
既然旁人的小厮都不上去,他便也不上去好了,留在船舱中可比上头安心多了。
见江余侍立在船舱门口不再动弹,宋瑜不过看了一眼,倒是并未说什么。
等一众人士都上二楼,江余松了口气,立即回了船舱找了个位置先坐下来,看着着实不像个规矩好的下人。
那个叫松墨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倒是不曾跟着江余一道进来。
对于宋瑜上回还因他惧水而放弃游湖,这回却又似是忘记了一般,江余倒是毫无不满的想法。
他向来是容易满足的。
那日晚上之事不过一个误会罢了,他心悦宋瑜,但不管曾经还是现在,他也确实是高攀不上宋瑜的,而说起来,宋瑜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再好不过了。
人要知足。
江余靠着椅背叹了口气。
“怀瑾,这是去哪?”
宋瑜与陈容轩许久不见,可聊的话许多,只是文人士子一多,除了饮酒便是作诗,见了美人要赋诗一首,见了美景更要赋诗一首,陈容轩很快便被人请去看诗。
再是点评一番,互相吹捧一番,真是毫无新意。
宋瑜看了眼淮河岸旁的景色便转头要往船舱去,却是再一次被时不时转头看他的陈容轩叫住,引得柯元一行都朝他看来。
宋瑜回了身,毫无惭愧之意道:“本王一听诗词歌赋便头疼,各位大人继续,本王便不参与了。”
这会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宋瑜也不藏着掖着,一口一个本王,倒是人不敢多说什么。
自顾自说完,便顺着木梯往下走去。
“殿下向来不耐烦这个,”一个年轻官员不以为意道,索性也直呼宋瑜身份,“在下这首诗,陈公子可否品评一番?”
看着宋瑜身形渐渐被遮挡,陈容轩毫无法子,只能浅笑着转身继续与面前不甚熟悉的文士讨论诗词。
船舱中四扇雕花木窗均敞开着,带着水气的暖风吹起少年的额发,果不其然,江余这会儿又站在窗口盯着外头翻涌的河水,发愣。
宋瑜走路毫无声息,直到站在江余面前,他才因着被遮挡的光亮而回了头看他。
“公子,”江余惊讶,“怎么下来了,可是有事吩咐?”
宋瑜垂目看他,少年的脸色倒是没有上回那般苍白,只是也算不上好,“时间久了,倒是把你这事儿给忘了。”
宋瑜没说什么事儿,江余却瞬间便明白了,立即朝着宋瑜露出个笑来,“公子现在不是记起来了,再说小鱼儿现在也并没有当初那般不适了。”
“多乘两回船,说不准便好了。”江余宽慰道。
宋瑜看着少年浅浅的笑容,清亮的目光,倒是有些叹息,只有没人疼爱的孩子,才会像江余这般,一心克服令自己害怕的事儿,却从来不会开口抱怨。
宋瑜伸手在江余脑门上一弹。
江余“哎”地痛叫一声。
宋瑜问:“疼吗?”
江余瞪他:“疼。”
做什么莫名其妙又弹他脑门,弹傻了可怎么办,江余不满的又加了一句:“疼死了。”
宋瑜笑问:“想要公子我如何赔偿你?”
赔偿?
江余抬眼看向宋瑜,眼中有些莫名,“赔偿什么?”
宋瑜又重复一遍:“小鱼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