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见而已,怎么偏偏就发生在咱们家。卓琳,你就不能让一让你嫂子吗?”
四姨太和靖玿倒也被这阵仗给震住了,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说什么。四姨太看吕敬之眉毛蹙成一团,心情颇有些郁闷,忙就走过去轻抚着他的背,以示宽慰。
卓琳听父亲这么说,嘴一张准备辩解,倒是让大太太给抢住了话头:“她们俩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两个巴掌拍不响都有问题,再这么闹下去不知道怎么让别人笑话咱们家呢。”
靖璘在佳音身边站着,这会说道:“那就我们搬出去吧,让她们两个人都静一静好好思过,正好我也方便做事。”
靖璘话一出,佳音惊诧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本来刚刚和卓琳的那一阵纷争刚落就已经心里跌宕起伏了,接着太太就喝住了她们俩,并且立即命令下跪,哪里见过一向淡静的太太这般大动肝火,又哪里受过这般惩罚,她早就吓闷了,心里像塞着一团棉花般涩涩的,又堵得慌。看到靖璘出来就已经羞愧难当了,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现在忽然又听到他说要搬出去,可见自己犯的错误有多大了,慌张地摇头说道:“不,不,我做错了,妈,我们不搬出去。”
“搬出去也好,就是现在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是不是有点早了?”大太太倒没理会佳音,抬头看着靖璘问道。
“不早,反正迟早得出去独立么。正好花园二街的别馆也建的差不多了,就下个月动身吧。”靖璘表情淡然,倒没有因此受到多大的影响,就是等着吕敬之的点头示意。
吕敬之想了一会,也就点头道:“也好,像你大哥那样。”
“佳音认错了,就起来吧。”吕太太待老爷说完后慢悠悠地说着,目光也变得和蔼了。
“啊?为什么我不能起来?她先打的我。干嘛我三哥也要搬出去啊,那家里岂不更加无聊了?!妈。”卓琳看着佳音起来,额上急出一层密密的汗。
吕太太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只是淡淡说道:“喊什么?你就先跪着,什么时候道歉了什么时候起来。”
窗帘浮动起一层一层的波浪,柔波荡漾,卷起春池的浮萍。帘下的流苏流转着,飞动着,徘徊着,好似浮萍间的精灵的游曳。阳光扑满了整个窗户,连棱角都不放过。而他就站在窗前,任光耀眼地撒了一脸的刺眼迷离,让她捕捉不到他的表情。他那样遥远,好像依旧隔着双江,他在东江,她在西江,共饮双江水,却不知君意。佳音垂首立在沙发旁的墙边,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来,不要他看到自己这般懦弱,是她害得他只得搬出去,他不责怪她,只是静默不语,可这比责怪更让她难受。
过了许久,他依旧迎着日光站了许久,她也陪着他站了许久。他开口了:“佳音,你后悔嫁给我了吗?”
佳音听闻此言,那眼泪如数珠般颗颗滴落,只是声音还如平常一般:“我怎么会后悔嫁给你,我就是,就是担心你会后悔娶了我。”
“不该想的不要乱想,真的后悔就不娶你了。”
“可是都是我不好,害的你……”佳音说不下去了,唯有低微的啜泣,她本不想哭,因为怕他厌烦自己的脆弱,可就是忍不住,就是忍不住。
“我又没怪你,干嘛妄自菲薄。迟早是要搬出去的,现在出去了倒也好。”说这话,靖璘的心情似乎很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可佳音依旧觉得心像被刀剜着一样,为他心疼。他也许并不想出去,但都是为了宽慰她,她害得他这样,他还宽慰她,佳音心里像被刀剜一样。
住了有五个月,屋里一切都还是崭新的,空气里浮动着她和他彼此熟悉的味道。佳音已经习惯了他不在的时候依赖着他留下的淡淡的好闻的薄荷味消遣度日,那味道中人欲醉,可是如今已经对这里深深眷恋了,却突然要离开了。
第19章情生两地,只开一处(11)
可能因为靖璘和佳音马上要走了,以后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家里人对佳音都突然好了起来,而大太太的态度尤为明显,倒将卓琳置于脑后了,时不时地将佳音叫到自己屋子里安顿嘱咐,那感觉又好像回到了新婚第一天的早上,母亲的那番谆谆教诲,那样亲切。卓琳因为由于自己的原因害得三哥三嫂搬出去,心里有愧,见着佳音倒也恭恭敬敬地叫着嫂子。佳音本来极为羞愧窘迫,这会看大家的态度倒不是自己被赶出去的,倒是真正要搬出去另立新家了大家的一番依依惜别,心里那般尴尬早冲淡了,只余离别在即的依恋与不舍。
新家位于法租界内的花园二街,别名“林荫别管”。浸润着法国人特有的浪漫情调,比吕公馆要优雅宁静。房子是一顿二层红砖配白窗楞的小洋楼,房子两旁种着几株茂密的黑松和樟树;楼前有一个小院子,两边各种着樱花和合欢树,挨墙还垂着一缕缕珠链细琐的柳条;地上融融地长着细腻的小草,像两抹碧绿的地毯,院子中间还有个喷池,因为才搬过来,那喷泉还不曾出水。
这个日子正是樱花最繁盛的季节,且不说合欢树的油嫩幽翠的如伞般倾盖的枝叶,因为那份蓬荜生辉早让樱花的灿然夺目、如雪般覆盖的洁□□嫩的花簇给压下去了。佳音看着这里的景致虽没有吕公馆那么浓荫蔚然,花繁叶茂,但自有一种精致的雅趣之美;尤其是这樱花,以前没有注意过,原来樱花还这般美,一簇簇慵懒地睡着枝头上,一朵朵可爱的精灵成群地姐妹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