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小词写的出名的人,所遭遇的就是一片狂热的崇拜。
沉默的等待中,一位青年士子唰的展开扇子,潇洒地建议:“有酒有茶,美人在膝……再加上点琴声便更风雅了。我来弹琴,帮助褚姑娘思考。”
众人轰然响应:“披襟当风,桃hu海中独坐抚琴,有美吟诗,有士子畅饮——真是人间雅事啊,快点拿琴来,黄兄为我等奏一曲西江月。”
正说着,褚素珍那表情活跃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且慢,我有了——萧萧江上素樱春……”
胖墩墩的施衙内才听了一句,立刻大声叫唤:“好诗啊好诗。”
褚素珍表情立刻从沉思立刻变为愤怒,冲施衙内咆哮:“我才说了一句,你打断我干什么?”
可惜她这愤怒挂在一个活泼、动感、青春、阳光的脸上,一点不让人觉得是愤怒,反而平添一种轻嗔薄怒的妩媚,施衙内顿时觉得自己受到奖赏,他沾沾自喜:“一句也好,美的不胜收。”
太可气了,讨好人也不能这样……吃独食。因此,一旁在场的男伴顿时大怒:“施小胖,闭嘴,一旁呆着,听完再欢呼,好不好。”
在一众男人的同仇敌忾中,施衙内憨憨的一笑,摸摸脑袋:“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褚姑娘你继续……要不要先来点茶润润嗓子?这风光如画的……哦,茶不喜欢那就来点酒,胡商的葡萄酒?苏州屠苏酒?杭州荔枝?……好的,我一边待着去,不打搅……真不要点,你不要就直接还说嘛,我还以为你想要呐。”
在施衙内的死缠烂打中,在男伴们嫉妒的目光中,得偿所愿的衙内最终乐呵呵的端起一杯果酒,小跑地走到褚素珍身边,殷勤的奉上酒杯。褚素珍也不去接酒杯,就在施衙内手边,把红唇凑上去,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施衙内乐嘴合不拢,他反手掏出手帕,细心地说:“唇边有酒渍,我替你擦擦。”
这动作令褚素珍觉得过分了,她狠狠地瞪了施衙内一眼。
施衙内被这一瞪,身子酥了半边,他丝毫不觉得大家的目光中饱含谴责,那是嫉妒。他笑嘻嘻收起手帕,得意洋洋退冲众人扬了一下,马上又在褚素珍的瞪视下缩回角落里
褚素珍喘了口气,继续念她的诗:“嗯,‘萧萧江上素樱春,做弄许多愁。半竿落日,两行新雁,一叶扁舟。
惜春长怕君先去,直待醉时休。今宵眼底,明朝心上,后日……”
褚素珍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顿了一下,好奇的问:“什么声音,叫得如此凄惨高亢?”
施衙内高声喊叫:“好诗啊好诗。”
褚素珍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最后一句不是诗,是问话——我在问你呢?”
施衙内立刻响应:“问话……啊,好问话呀好问话。”
“噗”的一声,在场的人笑喷了,他们笑得东倒西歪,满地打滚。
施衙内还愣愣的追问:“词呐?词还有最后俩字。快点快点,褚妹妹,快说完那俩字,我让人誊录下来,贴到寺庙的墙上,也仿佛一段‘碧纱笼’故事。”
据说,唐代有一名青年学生进京赶考借住在寺庙里,寺院的和尚都不待见这位白吃白喝的穷学生,特意先开饭后敲饭钟,让穷学生错过饭点。这位穷学生于是在庙墙上愤怒题诗,但等他高中之后,做官多年再重回庙里游览的时候,发现庙里和尚很细心地用碧纱笼将他题的诗罩了起来,生拍那些诗句被风吹雨淋……
施衙内这是抱怨。
桃坞里也有一座道观。
原本,施衙内以为他可以仗着老爹在无为军做判官的权势,桃观的道姑们还不巴结着接待他们一行人,没想到却撞了个冷脸:桃观借口房子都租出去了,如今没有空闲的屋子,因而拒绝这一行人入住观中。
在着力讨好的女友面前,桃观如此不给施衙内面子,施衙内简直觉得丢尽了脸,他很恼火,后果……后果似乎不严重。
桃观说她们把房子都租给了准备参加秋试的秀才,一间空余房子都没有。施衙内虽然嚣张,他老爹虽然权势很大——相当于地委监察主任的角色,但这年头谁敢得罪考生?
那些考生一旦通过州试,再到京里参加完省试殿试,谁又知道他们当中,能否会出一两个跃龙门的未来丞相。
所以,即使在自己的女友面前,桃观的道姑很不给面子,施衙内也只能带着大队人马,乖乖的来到桃林中找了一片空闲的草地,消磨女儿节的美好时光。
好在桃观也不敢凭空得罪这一行六七个衙内们,她们派了一名女尼姑随行伺候,还殷勤的奉上道观中自酿的酒水,让施衙内觉得稍稍出了口气。但这口气依旧不顺畅,施衙内还想闯进庙里,进行一场流传后世的涂鸦。
有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姑娘做的春游诗,就仿佛杀猪人有了屠刀一样,正称手。
看看,你们这群占据道观的应届考生都看看,你们的才华有我的女友高吗?
见到我女友写的诗,你们还敢在我面前说自己识字吗?
连字都识不全,也敢来府城赶考,还大摇大摆的占据庙观,弄的我堂堂施衙内,只能灰溜溜的带着女友坐在山坡上——你们这群没知识的鸟人,犯了多大的错,知道吗?
桃观派来伺候的女尼姑名叫妙泰,这名眉目清秀的、二十岁出头的女尼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