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一大就该下地干活去了,可那也是在她这个当妈的眼皮子底下待着,万一有个啥事儿,也好帮衬一把。
可臭蛋已经走了,先不说他们家没人去过省城,光说人家是省城里的大领导,还是给国家办事的,万一不放臭蛋走呢?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哪怕在队上还有些脸面,走出去谁认识他们。
宋卫国只能劝着:“臭蛋会干啥?你也是太操心了。就跟妈说的那样,卖了他也换不来十块钱呢,大不了你把钱攒着,以后给他媳妇儿用。”
“嗯,那先这样吧。”张秀禾也没了主见,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乡下妇道人家。
比起张秀禾,劝人的宋卫国才是憋屈。他冷不丁的就想起了当年喷他三弟,说你缺钱不能管我借吗?你大哥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待着,你非要费老鼻子劲儿管老四借钱?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大哥的吗?
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宋卫国只觉得没脸见人。
他一个队上的小干部,除了每年工分换口粮外,每个月也就八毛六分钱的补贴,比起臭蛋离家一个月就赚了十一块八毛钱,他只能自我安慰,起码好歹比零头多了点儿。
……
比起宋卫国的羞愧,张秀禾的揪心,老三俩口子才是真的不好了。
宋卫民倒不至于贪臭蛋的钱,他就是懵了,整个人彻彻底底的懵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又因为他这个人从来没学会过掩藏情绪,只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魂游天外了。这不,碗里都空了,他还在扒拉着筷子往嘴里送呢。
袁弟来还不如他,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都犯青了,仔细看去身形还在微微发颤,额间的冷汗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咋的了。
等用过一顿食不知味的饭菜后,各房都散去了,忙活家务的、继续写作业的、溜达着去散步消食的……一眨眼,老宋家又安静了下来。
扁头闹着要去外头玩,搁在以前,袁弟来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她就怕扁头出个啥意外的,只恨不得把孩子绑在裤腰带上,寸步不离。
偏生,扁头不是臭蛋,他真没那么乖,更没那么听话,一见他妈不理他,立马屁股一坠,直接坐在院子的泥地上,两腿一蹬,嗷嗷的哭叫起来:“我要出去玩!出去玩!!出去玩!!!”
“行了行了,你去吧,早点儿回来,别跑太远。”袁弟来头疼得差点儿要裂开了,胸口也闷得发慌,实在是没有精力管扁头了,只能简单的打发了他。
似乎是没想到今天那么容易过关,扁头二话不说跳起来就往外头冲,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看到这一幕,袁弟来反而轻松了点儿。如果说,连臭蛋一个傻子都能有出息的话,扁头那么聪明,未来肯定不会比臭蛋差。再说,跑得快而已,扁头跑得也不慢啊!
自我安慰了几句后,袁弟来就先进屋去了,完全没管家里一摊子事儿。
因为几个大的孩子都要准备期末考试,最近这几天,家务活儿都是由张秀禾和王萍做的,加上又是农忙,她们也累得很。这自家的孩子自家心疼,那是没话说的,可袁弟来凭啥不干家务?也不是完全不干,他们一家三口的衣裳倒是常洗,屋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就是完全不管公中的这些事儿。像洗菜切菜、生火做饭、洗碗抹桌、喂鸡拾柴等等,全都不管。
张秀禾有时候真忍不住想怼她一脸,要真不想干,你倒是自个儿开火做啊!谁欠了你的?
就连一贯好脾气的王萍也冲着三房那屋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回头就看到赵红英站在屋檐底下也冲着那头瞪眼,顿时心下就舒坦多了,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哪怕得罪大队长赵建设也好,千万不能开罪赵红英,不然……啧啧。
可袁弟来这会儿真的啥都顾不上了,她就难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难受得很。
那可是十一块八毛钱啊!她这辈子最多一次也就拿了一块钱,还是当年给臭蛋看病用的。十一块八毛钱是啥概念?
这年头钱本来就值钱,乡下地头用钱的地方也少,单说盖房子好了,木头可以用工分换,还便宜得很,泥可以自己去挖,剩下的也就是伙食费,以及泥瓦匠、木匠之类的,会稍微给那么点儿钱。臭蛋寄来的这笔钱,足够盖两三间大屋子,还能凑一套像模像样的家舍了。
“你咋又哭上了?”宋卫民也没心思去外头溜达,闷在堂屋坐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进屋来了。一进来就看到袁弟来整个人面朝下扑在床上,虽然没看到她的脸,可夫妻那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呢,这一定又是在哭了。
袁弟来猛的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了,她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过去,还是宋卫民上前两步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臭蛋是我生的!”
“唉……”宋卫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媳妇儿会不甘心。
“张秀禾她又不是卫军,她自个儿有孩子还抢我的,凭啥啊?你是臭蛋的爸,你去说啊,臭蛋明明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还养了他五年呢!卫民!”
“说啥啊,咋说啊?”
“你是臭蛋的爸,我是臭蛋的妈,就算她张秀禾再不要脸,也不能否了这个事儿吧?”袁弟来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她今个儿干了一整天的活儿,原本身子骨就不怎么好,这会儿更是累得腰酸背疼,脸上也被晒得通红。可她真的顾不得这些小事儿,满心满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