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大厅左拐行走几十米,即是条又长又宽又陡的石梯。顺梯而下前行不远就是码头。
杂乱喧闹的码头上,长长的跳板铺设在几艘小驳船之间,随着江水荡漾缓缓摇晃着。凌波江面上的“东方红”客轮,已经停靠在跳板尽头处。
现在已然可以登船,陆陆续续的乘客正在验票上船。
大家找了家小餐馆吃完饭后,时间已接近下午六点,于是决定登船。
下石梯时,美联姐妹俩落在了后面。
由于是梯坎路,旅行箱不能拖行,只能提起行路,加之较重,女孩们都觉得吃力,个个歪着头弯着身,前行的步履缓慢。
“需要帮忙吗?”
一句男人的声音从美联身后传来。
美联闻语蓦然回首望去:
映入美联的眼帘,是一位身材较高、体型魁梧的男青年,二十来岁,背着一个布制大背包,有着一张眉目分明的刚毅脸庞,站在身前正笑容可掬看着自己。
“你不用害怕,我叫王军,是水泉镇人,离你们村不远,都属于一个乡。我妹妹也在镇中学上高中,名字叫王莉,和你同班。我接妹妹时看见过你,还知道你有一个好姐妹,就是她。”
他用右手指向美联身旁。
吴雪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到美联身边,眯缝着双眼,支起耳朵正在仔细倾听。她出言发问:“我看见过你,你时常骑摩托车来学校接你妹妹,对不对?你知道我们俩的名字吗?”
“知道,你叫吴雪,她叫夏美联,都是十七岁,现在是去广东打工。正巧我也乘坐这条船,也是去广东打工,与你们不同之处,我不是第一次去。”
王军迅速回答出来。
“哈哈,回答正确,一定是从妹妹口中逼供出来的。为什么只帮美联姐姐?不怀好意吧?我也在这里,怎么不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只不过我们大力欢迎。你瞧我们七个,七个超大箱子呀!正需要个力大无穷的苦力。非常欢迎,先把这两个解决吧。”
吴雪说完,“咯咯”笑着摇摇手边顿立梯面的旅行箱,又用左手拍拍美联的手提箱。
“可以吗?”
王军伸出右手放在美联的提箱手柄上,双眼直视秀丽的美联。
美联瞟视一眼梯子下方,前面稍远处,五个女孩的目光正齐刷刷望向自己方向,好似还有人在窃笑。
“那……那好吧,谢谢你。”
美联稍显迟疑,短暂的犹豫后,她轻声回答,并微微点头致谢。
在王军提箱直身的瞬间。
“他的个头跟我差不多。”
此种念头在美联脑海中油然升起。她水灵清透的眼眸光波流闪。她俏丽的嘴角悄然翘起。
身材魁梧健壮的小伙子,两手各拎着一只箱包顺着石梯快步而下。
墨黑双瞳骤扩的美联,她的眼神,追随着光晕里他的背影。浑然间,她多情的目光,眺向远方……
前方的江面上泊有一艘游轮,飘浮在水面上的灰白色巨大船身,显得颇为轻盈灵巧,它在等待泊位入港。这里是出川前的最后一座大型港口,船只需要在此处停靠进行补给。
江面宽广浩荡,顺流方向的前方有一大弧度右转弯流。
落日西斜,天空已略显灰暗。
视线的尽头,天水茫茫融合一色,朦胧迷离恍然无物。江水浑黄缓缓流淌,磅礴江面波光粼粼。
这是落日余晖最后的辉煌和眷恋。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声,客轮猛然震晃一下开始起航。
缆锁已快速收起,上船用的跳板也已撤掉。船员们麻利地关闭弦门,乘务员高声督促着乘客进舱。
船身缓缓横向驶离驳轮,随之慢慢转向。两轮间激荡起来的江水,一波接一浪拍打在船身上,发出悦耳的“哗哗”冲击声,宛似一,别离怨曲。
驳轮侧弦上捆吊有多个轮船靠港时,用于减震防撞的巨大黑色车用内胎,十分醒目,好如存情之物,圆爱之心。
随着汽笛鸣响,轮机斗然轰鸣起来,客轮顺流向前加速行驶,脚下的甲板也“突突”的抖动起来。
船舷甲板上站立的旅客与江边送行之人,大多两两相望,呼喊着挥手依依惜别。
客轮愈行愈快,逐渐驶离港湾,远离这座无数高楼重重耸立的灰茫茫滨城。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中各处灯光纷纷亮起。外滩上高高矗立的巨幅霓虹灯广告牌,分外引人眼目,其上彩光流动,独自宁静炫舞。
江滨都市的夜景是如此瑰丽悠远,深深地刺入脑海,毕生难忘。
依稀可见少数送行者,依然伫立在江边不愿离去。
无限离愁别恨,无尽思情残忆。
方才分别,即在祈盼重逢时刻,世人莫不如此。
淡黄色的柔弱灯光懒懒地照射在舱房里,舱内整个空间灰蒙蒙雾隐隐,颇为昏暗。
铁床共有两排,贴壁而立,每张铁床皆有上下两个铺位,一间舱房可以安放数十张铁床。现在每张床铺上皆有人影闪动,或坐或靠或躺,显然此舱已经满员。儿童往往是和大人同挤一铺。
躺卧床铺上,随着船只缓摇慢晃,悠悠然然恍恍惚惚,易入梦乡。
因为买的是连号票,七位女子的床号依次相连,靠近右侧舱门。
姐妹俩要了同一床位的上下铺。简单安顿好后,吴雪就拉起美联小跑着去甲板上散步。
两人围绕弦道转行一阵,见四下三三两两倚栏观景说笑的人不少,于是来到楼船上一层甲板靠近船首之处。